教育他们比杀死他们更划算——起底美加澳殖民式寄宿学校

教育他们比杀死他们更划算——起底美加澳殖民式寄宿学校

新华社北京8月8日电：“教育他们比杀死他们更划算”——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殖民地寄宿学校

新华社记者 阚敬文

八十多岁的美国印第安老妇雷蒙娜·克莱因( Klein)，一提到记忆深处那辆开往北达科他州的深绿色巴士，她仍会情不自禁地颤抖。 7岁时，她和五个兄弟姐妹被那辆公交车送到了离家200公里的一所寄宿学校，噩梦般的生活开始了。

饥饿、体罚、强迫劳动，都是克莱恩对那所学校的记忆。尤其让她害怕的是舍监用来“教育”学生的扫帚和桨。克莱恩多次被罚跪在扫把上，还被舍监用短桨殴打。 “这是一生的伤疤，一生的创伤。”

克莱因的经历是美洲原住民悲惨历史的一个缩影。美国内政部最近发布的一份调查报告显示，1819年至1969年间，至少有973名原住民儿童在美国政府运营或支持的寄宿学校就读期间死亡。报告指出，原住民儿童在寄宿学校受到虐待，被迫皈依，并因说母语而受到惩罚。这些做法给原住民群体造成了长期伤害。

近年来，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设立的原住民寄宿学校虐待学生的调查报道屡见不鲜。从美国、加拿大数以千计的无名坟墓，到澳大利亚“同化”造成的“被偷走的一代”，当地原住民分离、暴力虐待、文化灭绝等悲惨遭遇越来越受到关注。 。

“针对原住民儿童的战争”

自1819年颁布所谓《文明基金法案》以来，美国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大规模的原住民寄宿学校，强迫原住民儿童上学。

这些学校条件恶劣，大量儿童在校内遭受体罚、性虐待，不少人因此死亡。美国内政部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全美65处前寄宿学校遗址中至少有74处墓地用于埋葬在校期间死亡的儿童。美国学者芭芭拉·兰迪斯指出，原住民寄宿学校是“美国历史上特别丑陋的一章”，“我认为没有任何办法可以粉饰它”。

这是2021年7月6日拍摄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班宁的圣博尼法斯印第安工业学校公墓。新华社发（曾辉 摄）

加拿大的原住民儿童也遭受着寄宿学校的摧残。加拿大联邦成立后，原住民儿童寄宿学校制度逐步建立。印第安事务官员和骑警会敲打原住民房屋，并通过强制手段带走儿童。如果孩子的父母表示反对或不满，他们将因违反《印度法案》而被当局逮捕。

孩子们被带到远离原住民保护区的寄宿学校。这些学校的卫生状况令人担忧，医疗服务不足。数以千计的儿童因疾病、营养不良、暴力、事故等原因死亡。许多孩子无法忍受暴力和羞辱，逃离学校，最终死在寻找家园的漫长旅途中。

据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发布的报告，从1840年代到1990年代，加拿大政府设立了139所寄宿学校，至少有15万名原住民儿童被强行送入这些学校，其中学生人数超过4000人。 。在此期间，他被折磨致死。在加拿大许多地区，原住民寄宿学校旧址附近有超过 1,700 个无标记的坟墓。 “寄宿学校是针对原住民儿童的一场战争，”加拿大原住民寄宿学校幸存者多丽丝·杨 (Doris Young) 说。

类似的悲剧也在澳大利亚上演。为了同化原住民，澳大利亚政府在20世纪初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允许一些联邦和州当局随时以任何理由将原住民儿童从父母身边带走，送入原住民寄宿学校或寄宿学校。教堂。集中教育。在这些地方，原住民儿童被迫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忍受非人道的虐待。

澳大利亚政府1997年发布的一份报告估计，在1900年至1980年间，大约三分之一的澳大利亚原住民儿童被送往寄宿学校。这些被迫与家人分离的原住民儿童被称为“被偷走的一代”，他们中的许多人从未与亲人团聚。幸存者迈克尔·威尔士说：“从我被带走的那天起，我就感觉自己不再有家，也没有回家的希望。”

“别告诉我这不是种族灭绝”

“原住民寄宿学校不是一个孤立的系统，而是一个庞大的殖民系统中的一个环节。”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学者特里西娅·洛根说。

美国、加拿大和澳大利亚的寄宿学校都起源于殖民项目，其背后是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偏见。

从欧洲殖民者踏上美洲大陆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将土著人民视为他们掠夺扩张的障碍和对殖民地的威胁。为了赶走这些“野人”，殖民者对印第安人发动战争，将他们杀害、赶走。然而，战争也给殖民者带来了相当大的负担。因此，美国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等人提出，通过强迫原住民同化白人文化，可以减少流血事件。

1881年，时任美国内政部长卡尔·舒尔茨表示，“教育”一个印第安孩子的成本远低于在战争中杀死一个印第安人，因此“开办原住民寄宿学校是最真实、最明智的事情”。拯救之举。”几年后，时任美国印第安人事务专员托马斯·摩根在演讲中直言：“教育印第安人比杀害印第安人更划算。”19世纪末之后，美国政府为印第安儿童开设了第一所寄宿学校——卡莱尔印第安工业学校，其创始人理查德·亨利·普拉特就是臭名昭著的“摧毁他的印第安性，拯救人类”口号的鼻祖。在接下来的半个世纪里，近 8,000 名原住民儿童在这所学校就读。

加拿大政府从美国“汲取灵感”，效仿卡莱尔印第安工业学校的模式，在全国范围内建立寄宿学校，并禁止原住民儿童进入寄宿学校以外的教育机构。

这是2023年8月31日在加拿大萨斯喀彻温省博瓦尔印第安寄宿学校旧址拍摄的一处疑似儿童和婴儿墓地，上面挂着粉红色的旗帜。新华社发（李海涛 摄）

美国和加拿大的寄宿学校打着铲除“野蛮”土著文化、拯救“不文明”土著人民的幌子，对他们进行了文化灭绝。美国历史学家大卫·华莱士·亚当斯在《灭绝的教育》一书中指出，寄宿学校把对原住民民族认同的掠夺作为其同化政策的核心内容。同化方法包括强行改变原住民儿童的名字、强迫他们剪掉长发、禁止穿传统服装、禁止讲本部落语言、强迫他们放弃宗教习俗等。

“他们夺走了我们的语言、我们的文化、我们的家庭纽带和我们的土地。别告诉我这不是种族灭绝！”美国原住民寄宿学校幸存者本谢尔曼说。

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表示，寄宿学校进行文化灭绝的目的是破坏原住民社区的文化连续性，“阻止他们的文化和身份代代相传”。加拿大统计局2021年人口普查数据显示，由于受寄宿学校主导的殖民政策影响，加拿大70多种原住民语言全部面临不同程度的灭绝危险，只有13.1%的原住民会说自己部落的语言。谈话流畅。

殖民时期，为了打造白人国家，澳大利亚政府奉行“白澳政策”，强行将大部分原住民儿童交给教堂或孤儿院抚养。同时，肤色较浅的混血儿童也被专门挑选出来，送入寄宿学校。 ，意图对这些孩子进行文化上的“洗白”。根据澳大利亚1947年的人口普查，当时该国人口为750万，其中99.3%是欧洲人后裔。澳大利亚终于实现了成为欧洲以外“最白”国家之一的目标。

《殖民者最深的秘密》

加拿大作家内奥米·克莱因指出，人们已经注意到原住民寄宿学校的弊端，但却很少问“为什么”。加拿大真相与和解委员会在一份报告中给出了答案——政府希望通过文化灭绝来摆脱对原住民的法律和财政义务，并获得对其土地和资源的控制权。

《灭绝教育》一针见血地指出，18世纪末美国政府面临的问题可以概括为这样一个事实：“印第安人拥有土地，白人想要土地”。

这是2022年5月17日在美国华盛顿拍摄的一幅与陈列在美国印第安人国家博物馆的“血泪之路”有关的画作。新华社记者刘杰 摄

据美国研究人员统计，1887年至1933年，美国政府通过不平等协议、征用、屠杀、掠夺等方式，从印第安人手中掠夺了约3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明尼苏达大学教授布伦达·柴尔德表示，美国和加拿大的原住民寄宿学校也隐藏着同样的目的。 “寄宿学校系统扩张最快的时期，恰好是原住民土地被大规模掠夺的时期。” 。

政府从土著人民手中夺取的土地及其资源分配给大学等公共机构。明尼苏达查尔德大学建在“被盗”的土地上。据美国格里斯特媒体组织今年2月发布的报告显示，自1851年成立以来，明尼苏达大学已通过相关政府法令从土著部落手中夺取了750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通过出租和出售土地、开采矿产、发展畜牧业等，明尼苏达大学获得了巨额利润。仅2018年至2022年，这些土地上的矿产资源开发就带来了超过1700万美元的收入。明尼苏达州印第安人事务委员会执行主任香农·格希克认为，掠夺土地是定居者“最保守的秘密”。

澳大利亚这个幅员辽阔、地广人稀的国家，长期以来一直被殖民者视为“领地”。他们忽视了长期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土著人民，认定这里“没有定居的居民，也没有既定的法律”。殖民者通过立法剥夺土著人民的土地所有权，并通过驱逐、没收等手段侵占他们的土地。已故澳大利亚历史学家帕特里克·沃尔夫曾指出，这些欧洲殖民者的主要目标是土地。

在殖民者掠夺土地的过程中，大量澳大利亚原住民被杀害，而那些侥幸幸存的原住民则因为无法再从事传统的农业生产而失去了收入来源。这无异于一场屠杀。据澳大利亚一些学者统计，1788年殖民者刚抵达澳大利亚时，当地土著人口大约有100万至150万人。到20世纪初，土著人口锐减至不足10万。美国耶鲁大学教授本·基尔南指出，澳大利亚殖民者的迅速扩张导致种族灭绝屠杀事件增多，“其严重程度超过了澳大利亚此前经历过的所有灾难”。

“不幸会一代又一代地滚雪球。”

道恩·麦金泰尔的父亲就读于加拿大的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受父亲经历的影响，她参与了当地寻找寄宿学校受害者儿童遗骸的工作。在寻找过程中，麦金泰尔感受到了寄宿学校埋藏的悲惨记忆和挥之不去的痛苦。她认为，寄宿学校造成的创伤难以消除，“不幸会一代又一代地滚雪球”。

2021 年 5 月 29 日，一名公民在加拿大温哥华美术馆外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坎卢普斯的一所原住民寄宿学校悼念死者。新华社发（梁森 摄）

寄宿学校破坏了原住民的家庭结构，破坏了原住民的文化。受虐待的经历也让原住民患上了抑郁症、暴力倾向、吸毒成瘾等问题。加拿大的多项研究表明，由于没有在寄宿学校接受正规教育，原住民往往缺乏基本的识字技能，从而导致收入水平较低、犯罪率和自杀率较高。加拿大的一项研究发现，原住民寄宿学校幸存者的孩子遭受酗酒和性侵犯的风险更大。研究人员表示，寄宿学校的创伤至今仍然影响着年轻的原住民。

美国和澳大利亚的原住民也受到了寄宿学校的长期影响。北达科他大学助理教授乌苏拉·贝尔的研究发现，就读寄宿学校的原住民更有可能患上糖尿病等慢性疾病。他们患癌症的风险是普通学生的四倍，可能是因为寄宿学校经常以“消毒”为名向原住民儿童喷洒农药。与此同时，父母就读于寄宿学校的原住民儿童更有可能患上慢性疾病。 “强制寄宿学校对几代美国印第安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贝尔说。

在澳大利亚，研究表明，被强行带离家园的原住民儿童接受高等教育的可能性较小，而且比其他儿童更有可能滥用药物。澳大利亚政府统计数据显示，澳大利亚原住民的平均寿命比非原住民低8岁左右，婴儿死亡率、肥胖率、失业率和自杀率均高于非原住民。 。

澳大利亚学者帕特里克·沃尔夫指出，殖民者对土著人民造成的伤害不能仅仅被视为历史现象，而是一个持续存在的问题。原住民的痛苦不仅来自过去，而且在今天仍在被复制和传承。

正如美国原住民和原住民研究协会联合创始人基胡拉尼·卡瓦努伊（ ）所说，当一些人谈论“殖民主义的遗产”时，他们试图摆脱过去的殖民主义，但他们对殖民主义的未来并不感兴趣。遭受殖民主义迫害的人民。对于被残害的原住民来说，伤害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