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渊明连生五子却失望,古代诗人多磨难仍笑对人生

2025-10-28 21:04:36发布    浏览7次    信息编号:12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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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连生五子却失望,古代诗人多磨难仍笑对人生

十几年间,陶渊明接连生育了五个儿子,“无后为急”得以避免,然而,往日对儿子们怀揣的热切期望逐转变为深切落寞 。他的那几位公子,恰似参与一场竞赛一般,此位较彼位更为怠惰,彼位较这位越发鲁钝 .

——戴建业《我的个天》

在中国古代众多大诗人里,没有谁是未曾经历磨难的,不是陷入到穷困的境地,就是遭受各种迫害,或者子弟都没有成材,甚至差点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但他们当中大多数都能够笑着面对人生当中的所有灾难,不会因为得失而内心动摇,不因寿命长短而忧愁欢喜。

先来看看陶渊明。

陶渊明画像

陶渊明声称自己“少年罕人事,游好在六经”(《饮酒二十首》之十六),儒家思想对他的熏陶,让他很早便形成了入世情怀,他不但怀有“猛志逸四海”的豪情(《杂诗十二首》之五),还曾有过“大济于苍生”的壮志(《感士不遇赋》),甚至有“慷慨绸缪”的雄心(《杂诗十二首》之十)。

然而,其气质个性与他的斗志雄心呈现出相反态势,他宣称自己本就“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还将自身出仕描述为“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 。

当然,要去满足,满足那“性本爱丘山”的“宿好”,他无疑是必须得付出,付出生活的代价。

你瞧陶渊明刚辞去彭泽县令之际,有着“载欣载奔”那般的冲动,彼时“舟遥遥以轻飏,风飘飘而吹衣”(出自《归去来兮辞》),他兴奋得简直快要“飘”起来了,此际全然沉醉于“复得返自然”的亢奋之中。然而没过多久他便领略到了生活的艰难困苦,众人皆知他种田的水准糟糕透顶,哪怕“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源自《归园田居》其三),最终依旧种成了“草盛豆苗稀”的状况。

为了求得生存,不得不挨家挨户去乞讨,回到田园还不到三年时间,旧宅子就遭遇战火,“正夏长风急,林室顿烧燔,一宅无遗宇,舫舟荫门前”(《戊申岁六月中遇火》),原先“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都化为了灰烬,填饱肚子家中没有剩余粮食,遮蔽身体身上没有一片瓦,人生差不多被逼迫进入了绝境,并且那几个宝贝儿子都和书有着极深的仇恨。

拿现今的话语来讲,不存在谷子,不存在房子,不存在票子,而且附带着几个愚钝的儿子,思考一下陶渊明所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呢?

「 借种豆自嘲

不仅要摆脱功名的束缚,还需直面贫富不均的状况,《红楼梦》里的《好了歌》讲“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而且陶渊明也曾说“弱年逢家乏,老至更长饥”(《有会而作》) 。

倘若处于彭泽县令这个职位,不止一家能衣食不愁,并且“公田之利,足以为酒”,然而违背自身良心,扭曲自身本性,相较于饥寒更让人痛苦难耐,故而他宁愿“养真衡茅下”,毅然决然地“守拙归园田”。归田之后他体会到勤劳耕种乃人生本分:“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孰是都不营,而以求自安?出自》《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 。

但是啊,他从事种田这项活动所具备的技术实在没有太多值得夸赞的地方,就算他在耕种劳作的过程当中付出了再多的艰辛与疲惫,也没办法达成让其家庭避免遭受饥饿与寒冷状况的结果。我们来瞧一瞧他在《归园田居五首》当中的诗作之三是怎样表现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来进行自我解嘲的——

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种豆南山下”此五字,古人言之为“郑重其言”,即诗人极为郑重其事地告知读者,其在庐山脚下种豆了!我们众人皆以为他豆种得挺好,岂料他陡然冒出一句“草盛豆苗稀”,原来在他的豆苗地里,豆苗稀稀拉拉没几棵,野草反而比豆苗长得更为繁茂。

前面的句子这般庄重宣告着,后面所提及的豆苗却如此状况糟糕,阅读之后致使人们不禁哑然失笑,感觉比“大山临盆”更为滑稽可笑。从章法和技巧的层面来讲,古代的人把这称作“跌宕”,西方新批评派将这种手法叫做“打破读者期待”。

理解“打破读者期待”并不复杂,然而,“跌宕”一词则需要进一步阐释。古人所提及的“跌宕”,按照其说法,乃是借助音调的高或者低,或者是行文的起或者伏,从而造就语音方面的抑扬顿挫,或者是文气的波澜曲折 。

好比首句那“种豆南山下”的五个字,给人的感觉是“高大上”,我的老天爷呀,庐山是何等雄伟漂亮,在庐山下面种豆又是何等美妙,我们都认定他种得相当出色,倘若不然怎会郑重地向大伙宣告呢?第一句语气讲得越庄严,第二句带给人的期待落差就越大,所生成的戏剧效果就越强烈 。

看到状如“草盛豆苗稀”这般情景,众人认定,若非对种豆之事心思未全在其上,便是于耕种方面实在太过怠惰。未承想他再度令我们惊愕不已,我们这位伟大诗人对待种豆,实则颇用心且饱受辛劳:“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天尚未破晓便踏入田间锄草,待月亮升起后方才扛着锄头返家。人家这般“披星戴月”地从事种豆劳作,最终却依旧种出那般糟糕的“草盛豆苗稀”状况 。

行文再度出现跌宕情形,再度将我们的“期待”给打破了。先前的四句跟相声里“三翻四抖”的包袱极为相似,包袱翻动的回数越多,最终包袱抖出的声响就越响亮。

五句紧承第四句而来,“道狭草木长”,晚归的山间小道狭隘,野草杂树延伸生长,六句紧承第四句而来,“夕露沾我衣”,傍晚露水浸湿归人的衣服,蕴含潜台词:种田确实辛苦呵!

结尾的七句,是“衣沾不足惜”,结尾的八句,是“但使愿无违”,“衣沾”运用修辞的顶针格,紧密连接上句的“沾我衣”,从语言形式方面来看是顺承,从诗的语意角度来讲是逆转。

五句隐含的意思表明,种田不仅得起早贪黑,还得在白天于地里出一身汗,而且晚上回家途中还要沾一身露水,且种田着实十分艰难辛苦 句隐含的言外之意为,种田不仅需起早贪黑干活,白天在下地劳作期间一定会出一身汗,晚上在回家途中必然会沾一身露水,种田确实是艰难辛苦极了 六句包含的深层含义讲,种田不只要整日整夜地忙碌,就要在白天于田间劳作时出一身汗,与此同时晚上往家走的时候难免非要沾一身露水,种田实在是艰难辛苦的很 六句有着其隐含的意思是指出,种田不但要起太早而睡很晚,白天在田地里干活时能够淌下、溢出或者渗出一身汗,晚上在回家的道路上会沾上、附着或者附上一身露水,种田真的是艰难辛苦异常

那么辛苦又能算得上什么呢呢露沾衣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

清代桐城派的方东树作出评价,针对最后两句而言,其说道,“末二句另换意”且古人的精妙之处在于,仅是能够做到断,能够做到续,能够做到逆,能够做到倒找,能够做到回曲顿挫,永远不存在平铺直衍的情况,“末二句另换意”意思便是“能逆”呈现出语义上陡然出现转折或者逆转。

《苏轼文集》第六十七卷中有《书陶渊明诗》这样说道,“览渊明此诗,相与太息”,“噫嘻,以夕露沾衣之故而犯所愧者多矣”,因怕“夕露沾衣”之苦而做诸多亏心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换行不允许,故此处用
替代换行】豆苗稀”的,鬼样子,嗐,值!

「 拿儿子开涮 」

他并非仅仅是以自己种豆之事来自嘲,还特意创作了《责子》这首诗专门针对自己的几个儿子进行谈论,:

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

虽有五男儿,总不好纸笔。

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

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

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

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

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

这首诗大概写于义熙六年(410)前后,陶渊明的出生和死亡年份一直没有确定的结论,在这个时候他差不多四十六七岁,他有五个儿子,他们分别叫俨、俟、份、佚、佟,他们的小名依次是舒、宣、雍、端、通,而此诗当中都是直接呼唤小名 。

生俨(诗中“阿舒”)的时候,陶渊明二十六岁,大约二十八岁得俟(宣),二十九岁得到孪生兄弟份(雍)、佚(端),这弟兄四人是原配夫人所生,陶渊明三十岁丧妻,三十二岁续弦,继室翟氏夫人是当地望族,三十四岁得幼子佟(通)。

和我们普通人一样,陶渊明年轻时极其渴望儿子有出息,长子阿舒刚出生,他就赶忙写下《命子》诗,告知尚在襁褓中的儿子,说:“顾惭华鬓,负影只立。三千之罪,无后为急。”

这四句所表达的意思是,小子,可要用心听着,你爸爸年龄还未满三十,然而两鬓已然染上霜华,常常只是独自一人,孤单地发呆,畏惧陶家的香火会在自己手上断掉,头胎便生下了你这小子,当时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喇华璀所画陶渊 明(局部)

接下来写得更贴合情理:“厉夜时生下孩子,急忙去求取火。凡是有心思的,难道只对于我!既已见到他出生,实在是希望他能顺遂。人们也有这样的说法,这种情感并非虚假。日往月来,渐渐免除孩童状态。福气不会凭空到来,祸事也容易降临。早起晚睡,愿你有才学。你若没有才学,也就罢了!”

这一段进行白话翻译,意思是:恰似一个患癞疮之人在夜晚产子,急忙寻觅火把去查看究竟,唯恐小孩跟自身这般难看,这属于人之常情,我决然不是个特殊例子,既然已然盼到你这小子诞生,自然也期望孩子未来有所成就,伴随岁月的消逝,你会逐渐成长为成年人,小子,你给我听着,幸福并非会凭空降临,灾祸反倒易于找上门来,唯有早起晚睡地奋力学习,你往后才大概成为栋梁之材,要是你将来无法成才,我也只能任由命运安排了。

十几年的时间里,陶渊明连续生了五个儿子,“无后为急”倒是免了,但对儿子们的热望变成了失望。他那五个儿子像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懒,一个比一个笨。

许多家长,今日,为儿女教育而头痛,小孩成绩不佳,成了父母心病,高考落榜,更是尴尬难启齿的“家丑”。总有些爱夸孩子的父母,或想分享内心喜悦,或只为炫耀“得意之作”,将孩子视作自己财产。孩子若考上清华、北大,仿佛自身财产骤然增值。孩子考场稍有失误,便立刻打骂,在外人跟前更是不敢抬头张望。

相反,对于小孩是否成才这一问题,陶渊明的心态异常坦然豁达,他如同天下父母一般“愿尔成才”,倘若他们“尔之不才”,其情绪反应是“亦已焉哉”,用如今的话来讲,无法成才也就算了,我依旧还是爱他们,《责子》诗乃是批评小孩们不读书,将儿子们的“家丑”一件件揭露出来,拿自己小孩不读书来打趣。

首句为“白发被两鬓,肌肤不复实”,陶渊明站在读者面前,其两鬓尽是白发,脸上满布皱纹,肌肉已然全松弛,这表明自己已然衰老,其夫人也已过生育年龄,陶家光宗耀祖只能依靠当下的几个儿子了。

然而,“虽有五男儿”,这是一句。“总不好纸笔”,此为一句。三、四句以逆笔形成顿挫。自己垂垂老矣,这是一句。本指望儿子重振家声,这又是一句。可是虽然有五个男儿,这是一句。他们却都不喜欢学习,这是一句。都和纸笔结了深仇,此为一句。

这两句是全诗的总绾,下面再分别数落“五男儿”的“劣迹”——

老大说“阿舒已二八”,阿舒这小子年纪到了满十六岁,“懒惰故无匹”,意思是懒惰起来在世上没有能与之匹敌的,用现今网络语言来讲,已然是骨灰级懒汉人了,就内容方面而言,当然是指责之意,然而从语气上去品味,又好似处在调侃的状态 。

老二“阿宣行志学,而不爱文术”,阿宣这小子快到十五岁了,一听到读书作文就犯愁。“行”的意思是快要、将近。“志学”出自《论语·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后人因此把十五岁称作志学之年。人家圣人十五岁就开始努力学习,阿宣这孩子十五岁却厌恶读书。句中用“而”字转折,给人一种“很是意外”的感觉,将常人和圣人作对比本身就挺逗趣。

更具搞笑意味的当属老三、老四这对双胞胎,“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这弟兄俩,不仅是一同诞生共同成长,而且还呈现出一样的懒惰一样的愚笨,两人都已到十三岁的年纪,居然还不认识六和七,那恐怕就更难以明白他们十三岁之时,恰巧即为六与七相加所得之和,倘若我在此时对着大伙宣称,我儿子今年十三岁了,然而他却不认识六和七,更不懂得他十三岁就是六与七之和,大家必定会放声大笑,设若我两个儿子皆是这般状况,你们肯定会在此处笑到死去。家里这事丑态这般被陶渊明如此爆料出来,你们猜猜看,他究竟是在以自我嘲讽的方式表达呢,还是在自我抹黑呢,又或者是在自我贬低呢?

最后的儿子在哪呢 ,“通子垂九龄 ,但觅梨与栗” ,“垂”意思是将要或者快要 ,小儿阿通快要九岁了 ,一直都在找梨子和栗子 ,你说这究竟是馋还是傻呢 ?

自身跟妻子是没办法再生育了,五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蠢笨,倘若这种情况降临在我们身上,先不说五个孩子全是如此,哪怕仅有一个孩子是这般,就算不会把我们急到死去,也会将自己气至发疯。孩子变成了父母心中的病,父母还成了孩子的仇人 。

陶渊明和我们大家不同。

就他而言,几个儿子都不爱读书这一情况或许是真实确凿的,几个儿子都没能达成他“愿尔成才”的期望这一点同样是真实无疑的,只不过,陶渊明接纳认可了这样的一种事实。“天运苟如此,且进杯中物”,其中;“天运”所指,乃是天命或者命运,而其中“杯中物”所意味象征的就是酒。这两句所要表达说明的意思是:倘若天命确实是如此这般进行安排的,那么我哪里还有什么别的话语可以去说呢?我们不妨去拿起酒杯来尽情饮酒吧 。

陶渊明于其诗文中言道,“曷不委心任去留”,“甚念伤吾生,正宜委运去,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 ,“委心”乃是听从自身内心之召唤,“委运”即为接受命运或者自然之安排 ,“委心”与“委运”恰是其人生态度 ,对自己这般 ,对孩子这般 ,对生死亦是这般 。

“既见其生,实欲其可”为人之常情,希望儿子快快诞生,又期望儿子成长为有才能之人,此乃他所讲的“委心”。最终儿子并非那般出众,他们皆不喜好读书,这是天意或者天运,他坦然接纳既已形成的事实,这便是他所谓的“委运”。儿子不论是否成为龙,丝毫不会影响他享受家庭之乐,在任何情形下他都疼爱他们。

尽管诗名被称作《责子》,然而你们要是仔细去研读整首诗,便能够发觉,其中并未出现恶言厉色般地去指责,反而呈现出的是和颜悦色状态下的调侃。单从陶渊明针对孩子的称呼方面而言,我们就不大容易不会看出他是一位通达的慈父,他是以亲切的方式去称呼儿子的小名,诸如阿舒、阿宣、雍、端,而小儿并非称他“阿通”,反倒是以亲切的口吻叫他“通子”。这恰好就应验了“多年父子成兄弟”这句名言,就如同“阿舒已二八,懒惰故无匹”“雍端年十三,不识六与七”“通子垂九龄,但觅梨与栗”这般,这简直就好似平辈之间所开的玩笑之语句,你听闻起来究竟是责骂之意还是调侃之感呢?你觉得好气还是好笑?

古代对这首诗的评论至今异议纷纭。

杜甫在《遣兴五首》之三中表述,称“陶潜避俗翁,未必能达道”,还提到“观其著诗集,颇亦恨枯槁”,又说“达生岂是足,默识盖不早”,以及“有子贤与愚,何其挂怀抱” 。杜甫这般看来尚未真正领会陶潜,他们二人对于诗歌跟人生的理解差距甚远 。“避俗”并非是“割爱” ,正是鉴于“有子贤与愚,何其挂怀抱” ,我们才会觉得陶渊明亲近 ,不管孩子贤或者愚都对他们怀有喜爱 ,我们才会感觉陶渊明惹人喜爱 。

杜甫自己也曾多次夸赞子忆子,时不时就讲“骥子好男儿”(《遣兴》),还说“骥子春犹隔”(《忆幼子》),要么夸他“诵得老夫诗”(《遣兴》),要不称他“聪慧与谁论”(《忆幼子》)。我们都带有些夸子的癖好,杜甫同样没能避开这种习俗。

倘若杜甫和陶渊明于现场作演讲,其一夸赞儿子聪慧至极超乎常人,另一调侃儿子懒惰无比举世无双,你会乐意去聆听他们之中谁的演讲呀?

杜甫画像

在宋代,黄庭坚或许更能领会陶渊明的内心,他于《书陶渊明责子诗后》中讲道,观渊明所作之诗,能想见其人和顺慈祥、戏谑且颇具可观之处。那些世俗之人便认定渊明的几个儿子均不成才,说渊明因儿子之事而忧愁叹息在诗中有所显现,所以说这对于愚笨之人而言实在是不能说梦话呀。他从这诗里读出了陶渊明内心存在的恬静、身为父亲时的慈祥,以及为人方面的通达诙谐 。

古人将儿女视作自身生命的延续,今人把儿女当成自己事业的一部分,儿女的成败和自己紧密相连,因而儿女聪慧就得意洋洋,儿女没才能自己便觉得丢脸。用诗讥讽儿子“总不好纸笔”“懒惰故无匹”,实际上是诗人在自我调侃。没有超脱世俗名利得失就不敢自我调侃,没有幽默豁达的个性就不会自我调侃。

陶渊明不但越过了得失,还看透了生死,故而他既取笑自家的小孩,又同死神讲起了笑话。他将死亡视作人生的自然归处,觉得个体“既然来了哪有不走的?人生道理本就有终点”,于是每个人“应当结束就结束,不要再独自多忧虑” ; 在《五月旦作和戴主簿》中 其死前写好了悼念自己的《自祭文》,还作了《拟挽歌辞三首》;该组诗的第一首讲 “有生必定有死,早早终结并非寿命短促。昨晚还是同样的活人,今早却已进入鬼的名册。魂魄气息飘散到何处,枯槁的形体寄托在空空的棺木。娇儿找父亲啼哭不住,好友抚摸着我放声痛哭 。”是否有得有失已不再能够知晓,是对是错又怎么能够觉察,千万年之后,谁又知道荣耀和屈辱,只是遗憾活在世上的时候,喝酒不能够喝个痛快。”

古希腊伊壁鸠鲁持有这样的观点,即死亡并不归属于生命,然后阐述道,当我们存在的时候,死神尚未降临,当死神来临之际,我们已然不在,故而得出死亡没什么值得惧怕的结论。然而这个观点存在着荒谬之处,首先人并非是没有思想情感的那种动物,其次人能够预先知晓死亡具有必然性,再者死亡虽说不属于生命范畴,可它却是生命的最后的归宿之地,最后人恰恰就是一种具备死亡意识的动物 。

伊壁鸠鲁,古希腊哲学家

伊壁鸠鲁对生死的认识远不及陶渊明那般通透,人人都知晓“有生必有死”,那么害怕死亡、拒绝死亡难道不愚蠢吗?陶渊明表示死并无什么,“但在世之时,饮酒未得充足”,唯一的遗憾便是活着之际酒未喝够 。

甚至连死都丝毫不放在心上,只是无比可惜从此以后是再也没办法喝酒了。他既一点都不怕面对死亡,同时又对生存怀着源自内心深处的热爱之情,这无疑算得上是关于生命的一种极为高深的智慧,更是一种颇具深度的人生幽默。陶渊明所展现出的幽默并非是简单随意地讲上那么一两句诙谐调侃或嬉皮打趣的话,也不是暗自留上那么几手故弄玄虚搞点让人觉着玩味猜度的小机关小花招,更不只是狡黠地耍弄那么一些看似机灵实则浅薄的小手段小套路,而是在成功超越了世俗观念束缚之后所呈现出的那种随性自在毫放不拘的生活态度,是深深扎根于生命最本真之处所自然滋生出来的那份充满理性与洞察的心性智慧。

把自嘲当作最高境界的幽默,将自嘲视为最为厚道的幽默,把自嘲认定为最为自信的幽默。仅仅嘲笑别人家小孩的行为属于心理阴暗,只是一味嘲笑他人却全然不自嘲的人显得尖酸刻薄。

本文节选自

《我的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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