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茄烟蒂 伯克希尔副主席芒格离世，享年 99 岁，巴菲特发文悼念

雪茄烟蒂 伯克希尔副主席芒格离世，享年 99 岁，巴菲特发文悼念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上海报道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一个月前。10月29日，传奇投资人查理·芒格（ ）接受了播客的专访。这是芒格有生以来第一次做客播客节目。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播客首秀竟然成了一场“告别演出”，这位年近百岁的老人未能庆祝自己的百岁生日。

美国当地时间11月28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发布讣告，宣布董事会副主席芒格于11月28日在加州去世，享年99岁，距离他的百岁生日仅有33天。对于这位“黄金搭档”的离世，伯克希尔董事长巴菲特用朴实的语言表达了无尽的悲痛：没有芒格的启发、智慧和参与，伯克希尔不可能发展到今天的地位。

近50%的回报背后，直言不讳的芒格是伯克希尔著名的“不先生”，他总是在巴菲特犯错时及时指出，并引导他放弃以低价收购普通公司的所谓“雪茄屁股”投资策略，转向更注重质量的投资策略。芒格为价值投资理念注入了新的活力：不只是寻找便宜货，而是要挑剔珍珠，寻找不受欢迎但高质量的目标。

律师出身的芒格，也被称为“行走的百科全书”。他认为投资不只是金融，还涉及社会、心理学、认知科学等多个领域，他的思维方式和投资策略也深受这些学科的影响。他主张投资者要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受短期市场波动的影响，坚持长期价值投资理念。

人已逝，明年的《投资界春晚》将不再看到芒格、巴菲特这对“黄金搭档”嬉笑怒骂的熟悉身影，但90多年来用智慧慢慢酝酿的价值投资理念仍将继续传承，投资传奇查理·芒格永远不会离开。

价值投资理念仍然重要

在数十年的投资生涯中，芒格是价值投资理念的生动践行者，不仅继承和发扬了价值投资理念，还赋予了它新的内涵。

重阳投资合伙人舒泰锋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表示，芒格的核心投资理念是价值投资的核心理念。第一是正确看股票，买股票是买一家公司的一部分所有权，而不是买一张赌博的彩票。第二是正确看市场，“市场先生”是善变的，有时候他对未来非常乐观，股价很高，有时候他非常沮丧，股价很低。大多数时候你可以完全忽略他，但当他变得神经质，或者极度兴奋，或者极度沮丧的时候，你就可以利用他过度的情绪去买卖。第三是安全边际，不要以超过股票内在价值的价格买入。第四是能力圈原则，不要买入你不熟悉或者没有把握的股票。

在数十年的投资生涯中，芒格始终坚守这些原则。有人说，芒格似乎在后期以超过其内在价值的价格购买股票，但实际上他并没有这样做。在他最近出版的《芒格之道》中，他多处澄清了这一点。无论股票有多好，他都坚持不以溢价购买。

旺华资本创始人、总裁兼首席投资官齐克臻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芒格的核心理念是正直、长期主义和延迟满足、乐观、幽默和逻辑。比如他讨厌比特币，正如他所说，他不想买毒贩、人贩子用的洗钱工具。他还崇尚长寿，曾幽默地说，如果你知道自己会死在哪里，就不要去那里。比如不要抽烟，不要做时间压力很大的工作。

芒格的投资风格也深受美国经济学家费雪的影响，他持有的股票数量较少，但对所投资的公司进行深入的研究。

对此，芒格解释道，聪明人会在世界提供机会的时候下大赌注，在成功概率高的时候下大赌注，其余时间则袖手旁观。就这么简单，分散投资只会让你忙不过来，不如狠狠出击，集中火力在少数优质公司身上，这样你才能在创富的路上赚得盆满钵满。

“投资的游戏就是比别人更准确地预测未来。你怎么才能比别人更准确地预测未来呢？”芒格说，一种方法是将你的尝试限制在你能力范围内的领域。如果你花费精力去预测未来的一切，你就是在试图做太多的事情，你会因为缺乏限制而失败。

随着我们步入新时代，芒格也更新了自己的投资理念，他接受苹果等科技巨头，并认为避开它们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他给那些顽固分子的建议是：要么与时俱进，要么落后。

然而，面对备受争议的比特币，芒格却始终“嗤之以鼻”。芒格给予比特币的评价很低。生活中，他会尽量避免愚蠢、邪恶、让自己看起来比别人差的事情，而比特币“这三点都有”。

数十年的投资收益和损失

在芒格几十年的投资经历中，成功与失败总是相辅相成，与此同时，他也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传奇投资人形象。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来袭，芒格凭借敏锐的眼光发现了一批宝藏企业，并极力向巴菲特推荐伯克希尔一定要投资比亚迪。巴菲特也听从了朋友的建议，长期持有比亚迪，赚了几十亿美元。

舒泰锋告诉记者，芒格的投资中有一个重要的维度，就是对CEO的考察。芒格高度评价比亚迪创始人王传福，称赞他是一个天才，是一个真正的企业家。这也是芒格推荐巴菲特投资比亚迪的重要原因之一。此外，他还看好新能源的商业模式，认为新能源汽车代表着未来的方向。

在芒格眼中，比亚迪是一个奇迹。“那家伙（王传福）每周工作70小时，智商非常高。他能做你做不到的事情。他能看看其他汽车制造商的零件，然后弄清楚如何制造它们。”芒格还称，比亚迪的加速性能远超其他品牌，比大多数汽车都更具动力。比亚迪电动汽车在很多方面都表现得更好。

对于伯克希尔减持比亚迪股票一事，芒格认为，伯克希尔并没有大量抛售股份，而只是“出售了部分比亚迪股票”，因为比亚迪的市盈率已经达到50倍，市值已经超过奔驰，这个价格并不便宜，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看好比亚迪的未来。

投资比亚迪，只是芒格恶毒投资眼光的一个缩影。舒泰峰分析，芒格喜欢专心做投资，他称自己主要的三笔投资是伯克希尔、李录的基金和（好市多）。尤其是好市多，芒格对它的喜爱可以说是无以言表，连巴菲特都说看不下去。芒格所推崇的快手商业模式和文化非常出色，而这种商业模式和文化的成功，得益于一直贯彻的“极致性价比”策略。通过提供低价优质的商品，并聚焦3700个热门SKU，带来了更高的销量和更高的周转效率。高销量和高周转带动了销售成本和运营费用的下降，形成正向循环。此外，好市多的会员运营也是其成功的关键之一，会员费成为利润的主要来源。会员费收入和公司净利润规模基本持平，推动了公司业绩持续高质量增长。芒格强调，要做到这一点需要很好的执行力，必须40年非常扎实、勤奋、坚定地执行下去。而这也和芒格的长期主义非常契合。

集中的投资风格在芒格自己的持股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自1977年起，芒格一直担任每日邮报董事会主席，2022年3月卸任后，继续担任董事，专注于公司投资事务。截至2023年9月底，每日邮报美股持股市值为1.58亿美元，仅有四只股票：阿里巴巴、美国银行、美国合众银行和富国银行。

和普通人一样，芒格也曾遭遇过一些“高位守卫”的陷阱，但芒格依然表示不介意，“持有证券会面临风险，可能是亏损，也可能是股价上涨，我们会有一些措施去规避，也不介意一些小幅回调。”

从历史的角度看，芒格深知，是时代成就了价值投资，但未来的挑战会更大。芒格称，更艰难的经济环境也会让价值投资者的处境更加艰​​难，价值投资者应该习惯接受更少的回报，因为竞争更加激烈，“聪明的人总想超越别人，打败别人”。

与中国的不解之缘

相比巴菲特，芒格对投资中国更为熟悉，并多次表示看好中国前景，经典例子就是比亚迪。

齐克臻告诉记者，在伯克希尔，芒格就是巴菲特在中国问题的代言人。在伯克希尔的股东大会上，任何涉及中国的问题，巴菲特都会简单说几句话，然后让芒格回答。芒格关于中国的回答会非常直白，对中国的热爱溢于言表。芒格向巴菲特极力推荐比亚迪，为伯克希尔创造了丰厚的回报。其实，不只是比亚迪，伯克希尔在中国乃至亚洲的任何投资，背后都有芒格的影子。在齐克臻眼中，芒格善良、幽默，很喜欢中国，非常注重长期主义，喜欢中国文化，认为孔子强调尊老爱幼是一种伟大的美德。

芒格投资中国的逻辑不难理解，他说在中国可以用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好的公司。芒格认为，一些中国公司的内在价值比相应的美国公司更高，在中国投资的每一美元都更有优势。他们投资的公司比竞争对手更强，但价格却更低。

迟克臻告诉记者，芒格极力推荐巴菲特投资的比亚迪，代表的是新经济中的绿色能源和汽车，也代表了中国。此外，芒格在股东大会上还表示，自己看过微信和腾讯，他把微信称为“支付公司”，可见他对新经济、新市场的理解和洞察。在迟克臻看来，芒格是伯克希尔新经济的主要推动者。巴菲特曾说，“芒格帮助他明白，以合理的价格投资好的公司，比以便宜的价格投资普通的公司要好”，他的意思正是如此。

今年10月29日，芒格在播客的“告别演出”中对中国的未来表示乐观。“首先，中国经济在未来20年里的前景比几乎任何其他大型经济体都要好。其次，中国的龙头企业比其他地方的巨头更强大、更好，而且价格便宜得多。因此，我自然愿意在我的投资组合中承担一些来自中国企业的风险。”

这个人已逝，但理念永存

芒格自 1978 年起担任伯克希尔董事会副主席，与巴​​菲特密切合作，将一家濒临破产的纺织厂打造成一家价值 8000 亿美元的巨头，业务涉及保险、能源和其他行业，并迅速指出巴菲特的错误。虽然芒格已经去世，但他对投资理念和伯克希尔的影响仍将持续下去。

舒泰锋向记者分析，芒格对巴菲特最大的影响，就是让巴菲特从早期捡烟蒂式的投资方式——以极低的价格买入质量差的公司，进化到以合理的价格买入优秀的公司，这是芒格为巴菲特促成的一次飞跃。

此外，芒格对巴菲特还起到监督的作用。巴菲特通常会和芒格讨论重大投资项目，芒格会从不同角度提出质疑，甚至直接说不，因此巴菲特称他为“不先生”。巴菲特也非常重视芒格的反对意见，如果是芒格坚决反对的项目，巴菲特通常不会买。芒格对巴菲特的影响或作用是巨大的。

在投资者眼中，芒格和巴菲特是他们的“投资图腾”。齐克臻告诉记者，近十年来，他长期参加巴菲特的股东大会，原声现场地逐字逐句地听懂了两位老人的讲话。芒格是巴菲特的得力搭档，他们来自同一座城市奥马哈，文化和思想背景几乎相同，芒格比巴菲特大七岁。他们告诉世人，90岁以上的老人，可以像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而且更加聪明，可以管理好一家伟大的公司。

在池可桢看来，没有芒格就没有今天的伯克希尔·哈撒韦，没有芒格，巴菲特的股东大会也不会那么有看点，也不会吸引那么多的长期支持者。从这个角度来说，芒格的逝世对全球价值投资圈、巴菲特、伯克希尔·哈撒韦、巴菲特的股东大会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明年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年度股东大会，再也没有熟悉的面孔，再也没有两位伟人一起登台。巴菲特还会再坚持几年，带几个年轻人出席，继续演讲吗？虽然伯克希尔·哈撒韦官方的声明比较谨慎：“没有芒格，伯克希尔·哈撒韦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池可桢表示，实际影响可能更为深远。

十几年过去了，华尔街从来都不缺少投资大师，但巴菲特、芒格的传奇却永垂不朽，芒格虽然已经离世，但他所倡导、不断更新的价值投资理念仍将在新的时代继续传承、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