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车牌寻租腐败：摇号政策漏洞与宋建国受贿案

北京车牌寻租腐败：摇号政策漏洞与宋建国受贿案

一方面是大众彩票的中奖率越来越低；另一方面，围绕北京车牌的寻租腐败。北京购车摇号政策看似细小的制度漏洞：多款京A车牌的重新启用需车管所领导根据相关单位或个人的“工作需要”酌情批准，开放原北京市交通管理局局长宋建国等人的出路。方便门口出租。

2016年2月21日，新华社报道，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对北京市公安交通管理局（以下简称北京市交管局）原局长宋建国涉嫌受贿案作出判决，驳回宋建国不服一审判决的上诉。 ，维持原判。至此，宋建国因受贿罪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2016年4月上旬，宋建国的辩护人、北京大成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赵云衡律师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律师曾三份书面申请二审，但法院均未受理。

北京是全国第一个实行乘用车摇号购买的城市。 2011年1月，该政策首次实施时，中标率为1：10.6，即大约十分之一的人可以中标车牌。最近一次是在2016年2月，665人中只有1人能拿到驾照。

一方面是大众彩票的中奖率越来越低；另一方面，围绕北京车牌的各种寻租腐败行为触目惊心。最典型的就是宋建国案。

本案中，除宋建国外，受贿对象还包括其儿子、秘书、司机、副手等多名。该系统中看似微妙的漏洞为寻租者打开了大门。车牌寻租价格从每双40万元到几千元不等，有的甚至不花钱。

对于直接或间接向这些人“购买”车牌的人来说，有的是因为没有中“彩票”，有的是纯粹为了面子，还有的是为了倒卖牟利。他们中的许多人被司法当局指控犯有受贿罪，并被判处最高九年零六个月的监禁。

北京A车牌“酌情”获批

对于几种类型的北京A号车牌的审批需要什么条件，只有一条模糊的规定：“党政机关、国家部委以及其他因特殊原因需要申请审批车牌的单位和个人”。工作需要必须遵守本规定。”但究竟什么是“因工作需要”，并没有给出具体解释。

宋建国，原名宋宝林，1954年11月出生于北京。1977年，23岁的宋建国参加公安工作。历任北京市公安局丰台分局铁剑营派出所民警、丰台分局预审科预审员、蒲黄榆派出所所长、总经理历任北京市公安局治安管理处处长、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分局局长。 2006年10月，52岁的宋建国调任北京市交通管理局局长。

北京市交通管理局的职能之一是管理和发放汽车牌照。

北京于1994年8月开始使用和换发“92型车牌”，当时只有京A、京B、京C三种车牌。随着私家车数量的增加，这些牌照盘子很快就饱和了。

重新启用车牌已成为惯例，一些已转出或报废的车辆牌照可以重新启用。由于北京A号牌的使用者大部分是中央部委和北京市机关，因此重新启用的北京A号牌不公开发放，供普通购车者选择。批准将由领导人“酌情决定”。

司法文件显示，北京市交管局内部规定规定，交管局局长可以审批北京A8开头的车牌，副局长可以审批北京A开头的车牌，车辆管理所主任可以审批北京A8开头的车牌。批准带有一个字母北京A的车牌。

办理这些类型的北京A号车牌需要满足哪些条件？北京市交通管理局车管所颁布的《报废机动车号牌使用审批程序管理规定》中，只有一项模糊规定：“党政机关、国家部委以及其他单位和个人因工作需要需要申请核发车牌的，必须遵守本规定。”但对于什么是“因工作需要”，并没有具体解释。

据北京市交通管理局车管所车牌科负责人证言，车管所办理交管局核准的北京A号车牌的一般流程是：内部审批表格由交通管理局传送至车辆管理局办公室，然后车辆管理局办公室将移交给牌照科科长办理。内部审批表一般由车管所分管副主任签字；如果是宋建国主任认可的车牌，上面还会有宋建国秘书王飞的签名。

2011年1月，北京开始实施“小客车数量控制政策”，俗称购车摇号政策。申请乘用车必须通过摇号取得车牌。

参与抽奖的人越来越多，但指标却越来越小，因此中奖率屡创新低。

2012年11月，多名向宋建国秘书王飞“购买”车牌的人被公安机关监视居住、刑事拘留。

2012年12月，58岁的宋建国被免去北京市交通管理局局长职务。

12月6日，新华社所属媒体发布消息称，宋建国“因涉嫌违纪违法，正在接受纪检部门调查”。理由是，他“涉嫌利用职务便利，在购车抽奖活动中徇私舞弊”。 。

同日，北京市公安局在新浪网开通官方微博，并连发三则微博辟谣，称“该消息不属实”。

一年多后，纪委进行调查。

2014年5月底，宋建国接受北京市纪检部门调查。 6月，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反贪局拘留、逮捕了多名涉案人员。同年9月，宋建国被检察院正式逮捕。

检方指控，2004年至2014年4月期间，宋建国利用担任北京市公安局通州分局局长、北京市交通管理局局长的职务便利，帮助他人申请北京A号车牌、办理户籍驾校注册、恢复运营。提供帮助、索取、非法收受各类财物共计等值人民币2390.688万元。

司法材料显示，为取得京A牌照而向宋建国转移利益的人包括商人谭峰、法定代表人刘长青、总经理刘长江、法定代表人翟玉堂、法定代表人张胜、实际控制人郭文贵。其中有的是2011年摇号政策实施前拿到的车牌，有的是摇号政策实施后拿到的车牌。

2015年11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宋建国无期徒刑，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判决书特别指出，宋建国“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的相关事项，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

随后，宋建国提出上诉。

北京高院二审判决并未认定宋建国造成“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而是认为“鉴于他（宋建国）在庭审过程中对指控没有异议，且大部分被盗资金已被归档。 ，财产已追回，可以酌情从轻处罚。”但仍作出维持无期徒刑的判决。

宋建国对此结果表示不满，提出继续上诉。他的家人和律师也表示将上诉。

车牌销售链

宋建国的儿子、秘书、两名司机和一名副手都卷入了这起丑闻，并成为北京的车牌卖家。车牌寻租价格从每对40万元到几千元不等，有的甚至不收费。

围堵北京车牌寻租的不仅仅是宋建国。他的儿子、秘书、两名司机和副手都卷入了这起丑闻。

宋建国的儿子宋喆，今年34岁，大学学历，曾任北京市公安局民警。案发前，宋喆担任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第六支队五中队中队长。

2009年3月至2013年1月，宋喆收受60万元，并经其父亲宋建国等人批准，帮助他人办理了两块京A车牌。

司法材料显示，花费60万元购买的两块车牌后来挂在一辆劳斯莱斯上，另一块车牌挂在一辆奔驰S600上。

此外，宋喆还涉嫌其他刑事案件。检察官指控他收受好处共计1200万元以上。

2015年，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罪判处宋喆有期徒刑10年，以利用影响力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4年。两项判决均判处有期徒刑20年，并处罚金200万元。

宋喆提出上诉。知情人士告诉南方周末记者，宋喆二审的判决结果尚未公布。

王飞是宋建国的秘书。他今年43岁左右，中专毕业。 1993年成为一名交警。2007年前后，他成为宋书记，并担任北京市交通管理局秘书科副科长、科长。

王飞是车牌寻租业务链条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北京市交通管理局车辆管理所京丰分局局长、交通管理局车辆管理所车牌科科长等作证指出，宋建国询问的京A车牌申请均由王飞签字，并具体联系办理。

2016年2月18日，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发布的月报信息显示，王飞利用职权，为受托人员非法获取车牌29套，收受贿赂382万元。来自他们的人民币。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王飞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14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500万元。

51岁的杨昌明早在1995年就开始担任宋建国的司机，后来宋建国升职调动，杨昌明一直跟着他。

2009年8月至2012年8月，杨昌明帮助他人申请了十几张北京A车牌和一张北京C车牌。对于一些车牌，杨昌明没有收取任何费用；有的，每双只收8000元；有的，他只收8000元/双。有的，他每双要价5万元。杨昌明总共获得福利43.8万元。

2014年6月，杨昌明被司法机关拘留，同月被捕。 2015年5月，北京第一中级法院以利用影响力收受贿赂罪，判处杨昌明有期徒刑六年，并处罚金人民币6万元。

杨昌明随后上诉，2015年10月，北京高院二审判处其有期徒刑四年。

关先生，1986年出生，初中文化，北京市交通管理局临时工。 2006年至2012年期间，管负责打扫宋建国的办公室和休息室，以及收发报纸和期刊。

从2010年开始，关也“兼职”成为宋建国的替补车手。 2012年，关某接受他人委托，向时任北京市交管局副局长张惠民请示批准。随后他又去找车管所副所长宋海燕，非法取得京A号车牌，并收受索取人现金5万元。 。

为此，2013年5月，关某因涉嫌“利用影响力收受贿赂”被指定居所监视居住。同年10月被捕。

2014年10月，北京西城区法院以管某利用影响力收受贿赂罪，没收收入5万元，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并处罚金5000元。

负责审批流程的张慧敏也卷入了这起诈骗案。

检方指控，张惠民利用职务便利，向多人索取、收受贿赂226万元，其中非法审批、京A车牌等12万元。

2015年，北京第一中级法院一审判决张慧敏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此外，北京市交通管理局车辆管理所副所长宋海燕还因便利他人申领北京A号牌而收受现金和购物卡共计20万余元。经过一审、二审，均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

购买车牌者：最严重者将被判入狱九年半

至少7名购买京A车牌的人因行贿被追究责任。其中，刑期最高的是九年半，最轻的是免“缓刑”。这七人的行贿对象都是宋建国的秘书王飞。

出售车牌的人被指控受贿或利用影响力收受贿赂。许多购买车牌的人被司法部门追究责任。

南方周末记者获得的司法材料显示，至少7名购买京A车牌的人因行贿罪被追究责任。其中，刑期最高的是九年半，最轻的是免“缓刑”。这七人的行贿对象都是宋建国的秘书王飞。

其中，43岁的陈木在2010年至2012年期间向王飞行贿85万元，并违规取得4张京A车牌。其中，北京A8的车牌有两张，一张是40万元，一张是30万元。 2010年7月、8月，陈木和比他小一岁的于峰给王飞35万元，又非法取得了一张北京A8车牌。

2012年11月，陈木因涉嫌窝藏、包庇罪被拘留。次月，他因买卖国家机关文件被公安局判处劳教一年。

然而，劳教期满之前，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 2013年6月，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反贪局介入。陈穆因涉嫌受贿罪被拘留，同年7月被捕。于峰也于2012年11月因涉嫌窝藏、包庇罪被拘留；下个月，他被保释候审。 2013年6月，于峰也因涉嫌受贿罪被拘留，7月被捕。

2014年12月，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以受贿罪判处陈木、于峰分别有期徒刑七年半、三年半。

程雷和李易祥的情况与陈暮和于峰的情况类似。

现年37岁的程雷2009年至2012年期间给王飞104万元，并非法取得9套京A车牌。 2012年，程雷和比他小9岁的李义祥给王飞61万元，并违规取得四套车牌。程雷、李义祥将车牌卖给他人，程某获利18万元，李某获利3万元。

2012年11月，程雷、李义翔因涉嫌买卖国家机关文件罪先被监视居住，后被刑事拘留。去年12月，两人因买卖国家机关文件被公安部门判处劳教一年。

2013年6月，程雷因涉嫌受贿罪被拘留，7月被捕。李义祥也于7月因涉嫌受贿被拘留，随后被捕。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指控二人犯受贿罪、买卖国家机关文件罪，向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2014年12月，法院一审判决认为，涉案汽车牌照并非国家机关文件，故不能认定两人犯买卖国家机关文件罪；然而，他们却被判犯受贿罪，成雷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零六个月。李义祥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零六个月。

程雷不服，提出上诉。 2015年6月，北京高院二审维持原判。

现年37岁的王汝宁在2009年至2012年期间给王飞37万元，并帮助其违规取得三套京A车牌。王汝宁后来说，这三张车牌他从请求者那里收到了约53.5万元。

2013年11月，王汝宁因涉嫌受贿罪被拘留，同年12月被捕。 2014年12月，北京中院以受贿罪判处他有期徒刑四年。王汝宁不服判决，提出上诉。 2015年3月，北京高院二审维持原判。

白晓东，42岁，原是一名出租车司机。早在1994年，他就因交通违章罚款结识了当时担任交警的王飞。两人后来成了好朋友。 2011年至2012年，白晓东通过时任宋建国秘书的王飞，非法取得四套京A车牌。为此，他曾四次给王菲42万元。

2012年12月，白晓东也涉案，当时他被指控犯有窝藏、转移赃物罪，被警方判处劳教一年。同样是在2013年6月，北京市检察院第一分院反腐败局介入。白晓东因涉嫌受贿罪于7月被拘留并逮捕。

2014年12月，白晓东被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以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与上述六位购买车牌的人相比，37岁的迟先生要“幸运”得多。王非称，2009年，他通过宋建国认识了迟某。此后，宋建国还单独告诉王非，如果迟某向他要车牌，不需要提前向他汇报。

2011年至2012年，迟某通过王飞非法申领两套京A车牌。为此，池某两次给了王菲10万元。

2014年6月，迟某也因涉嫌受贿罪被拘留，并于7月被捕。但当年10月，他被保释候审。 2015年4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受贿罪判处被告人池某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没有处罚金。

就连王菲的中专同学、43岁的北京市交通管理局车辆管理所北京潮分局警长宋某，也因介绍秦某向王菲行贿而在北京一审被判入狱。 8万元，非法申请两张车牌。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以介绍贿赂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二年。

至于直接向宋建国转移利益以获得车牌的人，郭文贵因卷入多起重大案件，已逃往海外。该公司法定代表人刘长清于2016年1月因犯有“违法犯罪”罪被取消北京市政协委员资格。

【来源】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