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掉纹身的年轻人：从切肤之痛到成长的故事

洗掉纹身的年轻人：从切肤之痛到成长的故事

纹身是烙在心里的记忆，这些用钢针和墨水刻在身上的图案，伴随着割破皮肤的疼痛，成为一种表达鲜明个性或情绪的方式，是如今无法忽视的一种亚文化。

这篇文章中，顾真采访了几个曾经洗掉纹身的年轻人，洗掉纹身比洗掉要痛苦好几倍，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成长了，但也有一些他们想从心里抹去的故事。

22 岁的青九已经做了三年的自由职业者

左手腕：初恋的名字

去掉前任的名字，纹上现在的生日

高中的时候，我遇到了初恋。当时我们在食堂，阳光照进来，他的侧脸很好看。他对我很好。我们一起去学校食堂买酸奶，人很多，酸奶放在架子最高的地方，他比我高十厘米，就抱着我去拿酸奶。

晚自习的时候我们还会去操场散步，风大的时候我就会钻进他的衣服里闻他身上的洗衣粉味，每次都会有人给我零食。

那段时间，我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患有抑郁症。

在我们在一起的第 100 天，我把他的名字纹在了我的腕上。休息日，我穿着校服，在一则小广告中看到了关于纹身的信息。我走进地下室。给我纹身的是一个 50 多岁的男人。一个百岁老人，白发束在脑后，手臂上写着一种我看不懂的语言。

他看见我，挑了挑眉，随后又笑了。我尴尬地坐在长椅上，把准备好的绝招给他使出来。他问我：“这是你男朋友的名字吗？你不怕后悔吗？”我摇头，没有。

这个过程看似漫长，我却觉得很短暂，只有一阵酥麻的感觉。那一刻，我有点佩服自己。我做了大多数高中生不会做、不敢做的事情。我把手上的纹身给了他。他握着我的手腕，久久没有说话。我们在操场上坐了很久。

毕业后，他留在了当地的大学。我的学习成绩不够好，考不上好大学，只好去北京学导演。小时候，妈妈背叛了我。从那以后，父母之间不堪忍受的辱骂和争吵就再也没停过。终于，我得到了逃离那所家的机会。

到了北京之后，我开始接触电视剧和电影，慢慢地对他的感觉就淡了。他不理解是枝裕和，不喜欢看太宰治，对生活漠不关心，每天只打英雄联盟。知道我们走不下去了，就毫不犹豫地分手了。他也很累，很害怕。

我曾经因为每次假期他和他的初恋通电话而当着他的面拿了一盒安眠药。我还曾经笑得用刀子割破了我的腿。

我本来也没想把他当敌人，直到他和我吃完最后一顿饭，向我要八块钱一碗牛肉面，我才突然对他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但我只去除过一次纹身，手上残留的痕迹总会让我想起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我 18 岁生日那天，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去看海。比如，因为这个纹身，我没能通过解放军艺术学院的体检。比如，我爸爸看到这个纹身，骂我是疯子、怪物。还有，在那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我坚定地说，我不会后悔。

我违背了我的诺言。

后来在南京，我在一条小巷里看到一家纹身店，店主是个中年男人，养了一条脏兮兮的狗，我在手臂上纹了四个字：愿爱情无忧。

如今，我遇到了一个大我12岁的男人，并把他的生日纹在了我的手上。我依然坚信我不会后悔，但这一次，我感受到了痛苦。

我认为爱情和纹身有点相似，都涉及鲁莽的勇气和痛苦。

小蕾，24岁，当兵一年半

背面：一把武士刀

激光去除纹身，闻到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

我的第一个纹身是一个十字架图案，是对 Scar 的粗略模仿，是我自己用从纹身艺术家那里得到的一套最简单的纹身工具完成的。

晚上，我在床上点着小灯，用针扎了一下自己的右腿，那时候，每次疼痛的时候，我都感觉那些不断堆积的墨点在改变着我的生活，我想，我是……他是这个部队大院里唯一一个有纹身的孩子！

那时我14岁，读初中三年级，是班长。

小时候，我经常和父母一起吃饭，他们教我要站直，一一和大家打招呼，然后像被遗弃的熊孩子一样被放在桌角，看着他们讲官话，精神抖擞，规规矩矩，大大咧咧的，笑。我从小就被教育要好好学习，将来要像爸爸一样当个军人或者公务员。

甚至我12岁的时候，收到情书，第一反应是交给妈妈，妈妈一脸严肃地把信拿走，但后来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收到了情书。

我从初中开始住宿舍，一个宿舍住8个人，踩到床底下熟透的香蕉，蟑螂和虫子都会跑掉。不过我很快就习惯了男生脏乱的集体生活，因为我是第一次离开充满规矩的家庭，感觉很自由。

那时我们经常交换漫画。我喜欢浪客剑心。男主角脸上的十字形伤疤是这位骑士的爱恨情仇的印记。我开始对人们身上留下的痕迹着迷。有一天，室友带回了一份可口可乐报纸，里面有一篇对纹身艺术家的采访。那时我才意识到，我着迷的东西叫做“纹身”。

我们班有个女生，几年前被留级了，左右肩上分别纹了一只凶猛的兔子和一个妖艳的女鬼。她男朋友是个纹身师，她所有的纹身都是他设计的。夏天太热的时候，她会卷起袖子，故意露出三分之一的纹身。我总是盯着她看，有一天她忍不住问我：“班长，你喜欢我吗？”

因为她，我还认识了她的纹身师男朋友。他的工作室阴冷潮湿，门是用破木板补的，但里面的墙上却贴满了图案，我感觉自己走进了一个向我张牙舞爪的图案。是他给了我一套最古老的纹身工具，包括针和墨水。

我非常喜欢纹身。我不仅会偷偷纹身，而且一有时间就会去纹身师的店里看他们为顾客制作的新纹身。我的第一个职业愿望其实是成为一名纹身师。

中考那天，交完卷子后，我第一时间就去了这家纹身店，请纹身师在背上纹了一把日本武士刀。纹身过程中针的痛感比自己扎要轻很多，那种刺痛感让我很开心。随着信仰在背上逐渐成型，我感觉自己解放了。

纹了一个之后，我就想再纹一个，但是纹身都在衣服下面比较隐蔽的地方，我很小心，怕被爸妈发现。

高二的时候，新任的学生主任为了严惩不贷，把我有纹身的事情告诉了父母。我还记得当时父母去班主任办公室被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训斥时的羞耻感，说我性格怪异，性格孤僻，不爱参加集体活动，没有集体荣誉感，身上有纹身，性格颓废。父母脸色铁青，门外几乎围了半个班的同学。

回到家后，父亲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母亲不停地哭诉，说她应该辞去教师的工作，这样我就不用住在寄宿公寓里，也不用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学到坏东西。但我知道，我所有的罪孽都只是因为我的纹身。生命的终结。

他们把我带到一个小镇的医院，洗纹身。我一点反抗都没有。当时小医院洗纹身的方法只有切皮和激光。刚开始用的激光，洗得皮肤像被电了一样，还发出一股难闻的焦味。之前漂亮的花纹变成了黑色的炭痕，后来溃烂了，严重的地方还突出了一块块增生的粉色肉。我连平躺睡觉都不能，只能脱掉衣服趴着或者侧着睡。

有时候妈妈会守在我床边，看着我的背影哭。我告诉她：“不疼，很快就会好的。”但每次洗完澡回来，我都会哭。这个坚强的年轻人因为疼痛而想哭。

但更让我心痛的是，这些我喜爱的美丽纹身，竟然都结痂了。

我安慰自己，我也变成了一个身上带着伤疤的人。

后来，我按照家人的意愿去当兵了。纹身是必须去除的，但几年后，一种叫皮秒技术的技术被开发出来，让皮肤不必再承受如此惨烈的伤害。但我想，正是那些痛苦，成就了今天的我。

但有一件事我永远不会再告诉任何人，我仍然喜欢纹身。

喵喵回忆 28 客服专员 9年

左臂：羽毛

纹身花了400元，但去除却要花8000多元

初中的时候，我唯一开心的事就是看小说，小说里什么都有，而纹身的故事情节看了很多遍之后，我心里就暗暗向往起来。

上大学之后，我认识了男朋友A，刚认识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手腕上有一个像护腕一样的纹身，问过之后才知道，那是纹身界的一个传说——鸽血，我们在一起之后，就约定在自己的上臂外侧纹上同样的图案。

当时我并不觉得纹身是一件丢人的事，也不知道纹身歧视如此普遍。找工作时，我经常因此受阻，但我从未想过放弃。

后来我们分手了，我也没有向男友B隐瞒纹身的原因。B觉得纹身很烦人，他父母又比较保守，认为纹身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所以B建议我把它洗掉。我同意了。

纹身一开始只要400元，以为比蚊子咬还痛，记得纹身师说我血型不适合上色，于是又重复纹身了好几次，等洗纹身的时候，每次都变成8000多元，洗完再纹身，还打了8折。

纹身不是一两次就能洗干净的，如果不是纯黑色就更难了。洗纹身前会涂一层白色麻药，其实没什么作用。医生在清洗的时候，能感觉到激光打在手臂上，刺痛的感觉就像在皮肤上打了一个洞，和刚做纹身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等到微弱的麻药效果消退，疼痛更是难以忍受。全部被激光枪射出来，涂上一层药水、绷带，边上每一处印记都鼓起，好多小气泡对我肆意微笑，鲜血顺着手臂流淌。盖上纱布，伤口混合着油腻的药水，一片血红。

我心里很委屈，但是我强忍着不哭，裹着血淋淋的纱布出来，想跟B卖萌，结果他说：“你活该，谁让你纹的？”

纹身去除后，有三瓶药，根据颜色每天喷在纹身上，不能接触水。每次去除纹身，整条手臂一个星期都没用，所以选择在长假的时候去。即便如此，B只会抱怨我，假期为什么不去他家看望他父母？

当我撩起袖子给朋友们看的时候，只见每一道纹身都结痂，痒得要命。朋友们都劝我别再洗了，说这样受苦也没意义。一个男生说，如果这是我女朋友，我肯定不会让她这样受苦。我心想：“你真是胡说八道！”

我又洗了三遍，还是洗不干净，还留下了清晰的纹身痕迹和疤痕。夏天到了，当我露出袖子上的那道小疤痕时，有些人还是会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但我还是不后悔。

我来说点让人开心的话吧。我和B分手了。我决定不再去除我的纹身了。纹身是我年少无知的记录。但如果可以重来，我会更仔细地选择图案的大小、样式和纹身的位置。

Micky 29岁 产品需求分析师 9 年

左臂：“米老鼠”

他以前用猪皮练习，但他的第一个纹身是在我身上。

2009年的暑假结束了，因为猪流感的原因，国庆节后就开学了。

我和几个儿时伙伴打麻将、吹牛，整天无聊透顶。其中一个叫王兴，回来时提着一个金属公文包，里面装满了专业的纹身工具，说自己去学纹身，打算开个纹身店。他夸耀自己的技术，说用这个工具纹身几乎无痛。然后拿出一大堆图案让大家挑选，还说可以免费纹身。大家就是想看看新奇，但没人真的去纹身。

有一天，扑克伙伴不在家，我就去了王兴家。他求我给他纹身，说之前来的人太多了，如果真要免费给大家纹身，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包括颜料、针头、消毒纸巾等。纹身成本挺高的。我答应去纹一个。他说图案可以用贴纸贴上去，然后喷上去转印到身上，不用自己画。最后我纹了一个比较简单的图案——“米老鼠”！

纹身完成后，这混蛋告诉我，这是他第一次给人纹身。

我问：“你不是说过你纹身很多，而且技术很好吗？”

他说：“这些都是在训练中纹在猪皮上的。”

他喜欢纹身，打听了一下西安有家纹身店，卖纹身器材，包括培训，只要几百块钱。他简单教了他们操作，让他们在猪皮上练习。学会了就走，不想走就继续练。反正对你有好处，卖器材的也不亏，练的时间越长，从他们那里买的耗材就越多，来买的人越多，就能看到培训现场红火的景象。

他说没关系，如果我觉得不好看，明年就买个纹身去除仪帮我去除。我告诉他你为什么不找别人来操呢。

开学后，我便和同学一起去澡堂洗澡，却常常被那些孙子们嘲笑，说就没见过身上有米老鼠纹身的歹徒！

洗纹身很贵，上学的时候受不了，工作之后去洗过两次，那个小伙子技术不行，针扎的太深，洗起来很费劲。现在的激光洗纹身技术对绿色色素基本没效果。所以打算纹身的朋友不要选绿色，不然洗不掉。

李子 25岁，企业HR工作3年

右脚踝：羽毛

如果我去掉纹身，我会成为一个好女孩吗？

我的右脚踝上曾纹有一颗“羽毛”，代表着我的生活哲学，自由、追求自然。

大学录取通知书是解开我任性的钥匙，我终于摆脱了父母的管束，在此之前，我勉强算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生活学习都还算乖巧。

纹身后，我瞒着父母两年。一天下午，我昏昏欲睡，哥哥惊讶地问我：“你脚踝上为什么有纹身？”父母的目光从电视剧《亮剑》上移开，转向我的脚。

“离开家去上学，本是开阔眼界，学习知识，可谁知道，却变成了坏人。”

那一刻，我真的很后悔自己没有穿长裤。上学期间，我不抽烟不喝酒，没有养成不良习惯，拿过奖学金，通过了各种自学考试。可我却因为一个纹身，就成了坏人。真是可笑又讽刺。

父母第一次让我去掉纹身“改过自新”的时候，我拒绝了。我只想要思想自由，但他们不理解，只会说我的纹身就像隔壁那个黑帮男孩身上的纹身。和“左青龙右白虎”一样。

当劝说无效时，妈妈就开始严厉打击我。比如，当我和哥哥吵架时，妈妈会说：“别惹你妹妹，她有纹身，是个暴力的人。”再比如，当一个阿姨说要给我介绍约会对象时，妈妈会说：“你先跟那个男生说，她有纹身，看看他能不能接受。”甚至在吃饭的时候，她突然叹气说：“如果实在结婚不了，就找个好点的工作养活自己，但谁知道公司会不会录用一个有纹身的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那年湖南卫视播出《我是歌手》时，嘉宾黄贯中因为纹身把自己整条手臂绑上绷带，这位许久未发表意见的父亲说：“不是我们对纹身有偏见，是整个社会都对纹身有偏见。你还是个女孩子啊。”

我非常沮丧和纠结，只好向我最好的朋友求助。她建议我不要那么固执，等我父母愿意接受再去纹身。最后，我下定决心要去除纹身。我对生活的态度并没有随着身体的变化而改变。疼痛会消散，但可能再也不会以这种方式表达出来。

很多人把纹身当成是道德败坏、混迹社会、有丰富情史的象征，因为小小的纹身就能否定一个人。知乎上有一个热门问题：“你怎么看待有纹身的女生？”其中一条被高度赞扬的回答是因为“有纹身的女生不是坏女生，但好女生绝对不会纹身。”

但我认为“女孩身上的纹身代表什么意义”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你有偏见。

明星22岁，半年去除纹身

左手背：你的英文名

某人的宠物死了，他们把它纹在了身上

22 岁那年，我辞去了白领工作，开始学习纹身。妈妈很担心，就来城里看我。我和男朋友住在一套相当干净宽敞的公寓里，男朋友是一名纹身师。在她回家之前，我把他脏袜子一只一只地从地上捡起来，扔进洗衣机。

阳台上还留有我们刚在一起时他刷漆的痕迹。他现在不刷漆了。

我的选择让妈妈很惊讶。我是一个普通的孩子，独生子，家庭和睦，立志要上大学，毕业后做白领。道道，来到城里读大学之后，我才感到自由。

我的生活开始改变。大概是一次朋友聚会，我认识了我的男朋友，他是一名纹身师。他坐在我旁边，看起来有点冷酷和可爱，两只大手臂上都是纹身，撑在桌子上，像个有故事的成熟大叔。我当时觉得他很酷。

他比我大五岁，喜欢画画，听小众电子乐和后摇滚，喜欢一个人在夜里走在街上。一天晚上，他来找我吃晚饭，然后带我去城里。我们在湖边，正好头顶上有一盏很亮的高速公路灯。湖水很亮，亮得我们在黑暗中都能看清对方的脸。那一晚我们在一起了。

我开始经常光顾他的纹身店。他经验丰富，工作成熟，做事细心，但偶尔遇到对纹身感到紧张的客户，他也会开些温馨的玩笑。有一天，客人不多的时候，他看着我，对我笑了笑，然后拉着我的手放到桌子上，拿起纹身工具说：“我给你纹身吧。”他把我的英文名字纹在我身上，但太随意了，也有点丑。歪歪扭扭的简单字母，就像他给我看的时候一样，纯真，稚嫩，单纯，还带点直白和傻气。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纹身不只是左青龙右白虎，来纹身的人也不全是黑社会老大，每个人对纹身都有自己的定义，有客人纹在身上，有客人为了警示自己而苦苦挣扎，更有客人为了纪念而纹身。

在他的纹身店里，我认识了各种各样的人。我很羡慕他有空闲时间，因为我必须在办公室工作，所以我男朋友就建议我，你为什么不来这里洗掉你的纹身呢？想了几个星期后，我同意了。

我开始去除纹身后，看到很多随意、自由的顾客，只要喜欢某个纹身，就会立刻去纹身，似乎是那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人。我还看到一些人用最古老的纹身工具，这位顾客三十多岁，想去除她小时候自己做的纹身。除了乐观积极的人，我还遇到一个女孩，因为家人帮她找了份工作，所以想去除纹身。在去除纹身的过程中，她很冷淡，明显不想去除纹身。去除纹身时，我看到她的手腕，明显布满了许多刀痕。

我的生活圈子和世界好像完全变了，不但认识了不同性格的年轻人，还能赚钱，有空学习街舞。

但有时等客人的时候，我会觉得无聊，开始怀念以前熟悉的工作。在工作室看过太多的纹身图案，见过太多想洗纹身的人。没有太多的欲望。

我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想在自己的身上纹什么纹身。

有一天我无聊的时候，就把男朋友在我身上纹的那个丑陋的纹身洗掉了。

模特，22岁，实习一年

右臂：たんしきょう

虽然纹身已经洗掉了，但我还是忘不了你

分手后，我窝在宿舍的时间很多，也学会了什么叫喝醉了才回来。这半年来，我每周至少被背回宿舍两次，次数很多，其中一个异常安静，甚至不跟女生说话，我注意到他之后，每天都会跟他聊天聊到凌晨一两点，从此以后，每天晚上我喝醉的时候，他都会接到室友的电话，然后放下LOL背我。

我爱上了他，在没人可以依靠的时候，他是唯一对我好的男孩。

2016年除夕夜，我抛弃闺蜜，独自去了他所在的城市，他知道后陪我吃饭，说：“下次来记得提前打招呼，我可以先问问我爸。妈妈要钱，我自己的积蓄也没多少。”很可爱。

2017年1月4日，回国后，我去纹身，天气太冷，我卷起袖子，在右臂小臂上纹了一个纹身：他名字的日文翻译。我拍照发给他时，他说：“很社会啊，不怕被老师看到吗？不怕影响工作吗？”

我说：“我是害怕，但是我更喜欢你。”

但之后什么都没变。他的室友告诉我，他其实喜欢我，但他担心分手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所以他一直拒绝我，我什么也没说。

纹身后，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个顽皮的女孩，一些老师认为我是个坏学生，我的父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从来没有人问我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知道我不是局外人。

后来我删了他的联系方式。2017年底，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实习，我开始去除纹身。我承认我失败了。纹身是一种纪念的方式，但也是让人夜不能寐的图腾。

纹身洗不掉，忘不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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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策划：刘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