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女风盛行,中国女孩模仿白女穿搭、饮食、生活方式
2024-09-16 12:09:14发布 浏览129次 信息编号:86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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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女风盛行,中国女孩模仿白女穿搭、饮食、生活方式
第124集主持人|林子仁
实习记者黄东杰撰稿
在中国社交媒体上,女生“质疑、理解、成为”的最新目标,不知不觉变成了“白种女人”。美国白种女人生活方式所形成的消费审美体系,正在征服一批时尚女孩,她们模仿白种女人的穿衣打扮、饮食起居、生活方式:瑜伽服、巨型保温杯、勃肯鞋、UGG厚底雪地靴、蓬蓬健身包、价值3999元的Max被称为“白种女人的N件套”;在“成为白种女人”的潮流中,曾经被调侃的“白人饭”也是学习和借鉴的对象——酸奶块中加入烤坚果麦片、蓝莓、覆盆子、无花果等低糖中产水果和黑巧克力的酸奶碗,健康又美丽,非常适合晒照片……
在公众号“那個NG”发表的《当中产阶级女孩梦想成为白人女性》一文的作者发现,社交网络上涌现出许多转发凯瑟、沃尔什等顶级白人女网红内容的营销账号,以及“一对一复制白人女网红日常生活”的中国女博主。她们通过相似的穿搭、居家环境以及护肤健身习惯,展现出同样的生活方式:富足自由、高度自律、健康美丽。
上述文章对这一趋势的总结是:“白人女性审美的灵魂物品,最终贩卖的都是同一样东西——资本主义拜物教的意识形态。”消费主义固然是理解这一趋势的重要角度,但我认为,作为一种文化现象,“成为白人女性”趋势还有更多方面值得探索。
01 购买你想象中的理想生活
林子仁:在我看来,“成为白女”并不是一个新现象,它一直都有群众基础。对于我这样的千禧一代来说,当年我们讨论的“IT Girls”,Alexa Chung、Deyn、Lohan 等人的街拍是我们的时尚启蒙,在纽约、旧金山、伦敦等大城市拍摄的电视剧塑造了我们对当代都市生活的想象。现在回头看,我们身处的流行文化很大程度上是由“白女”组成的。我学生时代看《老友记》,从来没想过,为什么六人组都是顺性别白人,尽管纽约是一个种族和文化如此多元化的城市。问问自己,你有没有向往过“白女”?当我们向往“成为白女”时,我们到底想要什么?
尹庆禄:子仁提到了Deyn。我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济南开了一家叫Me&City的品牌时装店,Deyn被邀请做代言人。当时,像H&M这样的快时尚品牌还没有进入中国,这个品牌占据了我对“时尚”的全部想象。后来才知道,它并不是国外的,其实是美特斯邦威的一个高端子品牌。
现在回想起来,对“白女”审美的向往从那时就已经生根发芽,而且这种想象不仅基于时尚,还基于国外音乐、影视剧等文化网络,因此尤为坚不可摧。当下“白女”风潮的蓬勃兴起也就不足为奇了。更重要的是,我猜想在这种“白女”风潮中,还有一种“对童年自己的补偿”(另一个流行的标签是“犒劳童年的自己”,买一大堆以前不想吃的零食)——小时候没有渠道、买不起的国外品牌,现在都可以通过代购轻松获得。就拿Me&City来说吧,当时我央求妈妈从它家买了一件紫色豹纹卫衣,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件卫衣和当时偶像艾薇儿穿的很像;为了能像她一样穿酷酷的匡威帆布鞋,我还买了一双Vancl作为第二选择(毕竟匡威当时对我来说太贵了)。
但有趣的是,能买得起与“白人女性”相关的消费品,并不代表我们现在的生活就更好了。如果你仔细留意所谓的“白人女性X件套”就会发现,虽然水杯、网红口红和香薰喷雾并不便宜,但它们并不是奢侈品,而是花几十块钱(相当于几百元人民币)就能得到的幸福。虽然网红和Kylie都是有钱有势的人,但她们开发的服装和口红品牌面向的都是阶级女孩——她们很清楚这个道理。女孩们买的其实是对美好生活的想象。
似乎通过这些单品,我们可以模仿“白种女人”悠闲的中产阶级生活的精髓,尽管我们的生活其实并非如此,而且我们对此心知肚明。前几天看到一篇帖子抱怨说,美国辣妹服饰品牌的白色及地纱裙穿起来一点都不实用,因为它们只适合真正富有的“白种女人”在自家院子里走动,不适合挤地铁的上班族。
《我们从来都不是中产阶级》一书的作者霍华德·韦斯援引其他理论家的话,将中产阶级描述为在劳动与资本之间左右为难的角色,一边被剥削,一边拥有车子、房子等资产。如果说中产阶级已经如此不堪,立志成为“白人女性”的职业女性的处境可能更加糟糕——一方面努力工作,另一方面却没有真正的资产,只能在购买“白人女性的 N 件套”等补偿物品时想象拥有资产是什么感觉。
“白女”成为潮流的另一个原因是互联网和脆弱的全球人口流动。另一个与“白女”相关的标签是“liuzi”,这是留学生自嘲的名字。我记得“liuzi”最初倾向于抱怨“白女”,比如她们喜欢假笑、很刻薄、大家都用刻板的 Fenty 化妆品。我想这里面也潜藏着一种微妙的心态:作为“liuzi”,留学已经不能保证未来的生活和前景,想法也不再是融入当地人,而是像其他人一样抱怨“白女”。但与此同时,你仍然可以看到许多定居海外的富婆在网上分享自己的生活。人们常常感叹发帖者有一种“不在国内的轻松美好感觉”,然后我们发现自己还是有些羡慕“白女”,还是向往白人群体所代表的更体面的生活。
林子仁:青璐提到女孩子买“白人女性N件套”其实买的是对美好生活的想象,充分揭示了广告的本质。消费媒体时代,广告已经渗透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随着网红的出现,广告正以各种方式抓住、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广告公司甚至不需要拍一个短片、一张海报,它可以通过用户生成内容和算法,直接渗透到我们对美的看法、我们的消费决策中。
如果我们将社交媒体上这些推广白色灵魂物品的帖子视为一种广告形式,我们就可以借助约翰·伯格的《观看之道》来理解社交网络如何影响其用户。约翰·伯格在书中的经典观点是,广告是一种只提供信息的系统,即建议我们每个人通过购买更多东西来改变自己或我们的生活。广告的核心信息是,如果我们消费更多,我们就会变得更富有,尽管我们花钱后只会变得更贫穷。
广告是对理想生活的承诺,但某种程度上,这个承诺在我们真正购买产品的那一刻就破灭了——为了卖出更多的东西,广告会宣传其他的理想,于是我们就会发现,无论是成为“白人女性”,还是成为其他理想的女性,这个目标一直在变化。
许璐晴:“白女”也有国籍之分,对白族生活方式的想象似乎集中在美国和英国。在北京、上海开店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消费者。它也是美式品牌,说明大家向往美式生活。小时候县城里曾经风靡的两大奢侈品牌,一个是衣恋,其实是两个韩国品牌,模仿英国学院风,比如正宗的英式风衣、格子衬衫。后来新闻报道衣恋以75元制作成本卖到1500元,就渐渐销声匿迹了。
潘文洁:我记得有很多女性题材的电影,比如安妮·海瑟薇主演的那部,里面总有一个经典的“蜕变”场景,女主角原本衣衫褴褛,但通过磨练消费技巧,变得漂亮时尚,从而在职场和爱情上都获得了成功。后来,这个场景被移植到韩剧或中国电视剧的类似情节中。
消费是成为“白种女人”很重要的一环。过去我们可能以为女权主义就是要像男生一样穿上制服裤子,全身心投入工作,但这种小妞电影给我的感觉是,如果你时尚、有女人味,又善于扮演消费者,你就能成功。比如美国喜剧电影《律政俏佳人》,女主角金发女郎一开始并不被大家看好,但因为对染发烫发的流程了如指掌,她在法庭上扭转了局面。再比如《穿普拉达的女魔头》,直接把故事背景设置在了时尚界。
林子仁:东亚好几个国家都经历过这个阶段。美国文化记者W.大卫·马克斯在《原宿牛仔:日本街头时尚五十年》一书中介绍了二战后日本服装潮流的变化,提到日本人长期在学习和模仿美国的时尚。特别是刚才陆青提到的学院风,其实也是日本人先发明的。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的时尚杂志到美国东海岸的常春藤名校拍下学生们的真实穿搭,拍了专刊,把所谓的常春藤风推广到日本。
董子琪:育儿博主的vlog也表现出对成为“白牙女人”的向往,比如强调无痛分娩、笑容满面的满月照——妈妈和孩子都要露出整齐的牙齿,用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养育下一代。比如在教育方面,上海流行让孩子进双语幼儿园。但谷崎润一郎在《阴翳礼赞》中抱怨西方人的“阴暗白牙”其实并不符合日本人的审美标准——那么当你成为一个被渴望的他者时,自己的特色是不是就消失了?还是很享受做一个民族融合的人?
02 成为全球公民,还是陷入种族主义的陷阱?
董子琪:2000年代初有很多1:1复刻美剧的作品,比如复刻《老友记》等电视剧的《爱情公寓》,2004年刘信刚执导的《我想谈恋爱》就复刻了美剧《欲望都市》。看《欲望都市》的时候,我很想成为几个女主角的模板,比如专栏作家凯莉,从小地方来到纽约这个大城市,在和不同男人的约会过程中逐渐深入了解自己,也在追逐时尚的过程中成为引领潮流的人。那时候,我着迷于爱情带来的民主自由感,爱情的过程可以让人彼此接近,发现彼此的特点,爱情已经成为现代生活的一种媒介。
中国版的《我想谈恋爱》里的谭艾琳也身穿Max Mara大衣,手捧一杯星巴克咖啡,这在21世纪初还很昂贵、很陌生,从而达到了导演想要的时尚等价效果,却又不那么浮夸、恋物癖。相比《欲望都市》里因痴迷时尚派对买了满屋子的鞋子,最后身上只剩下700美元的凯莉,可以看到强烈的对比——她有一屋子的奢侈品,但她却身无分文。
林子仁:对于当时还是学生的我们来说,没有直接接触社会的认知,这些都市题材的海外电视剧塑造了我们对现代都市生活的想象。《欲望都市》里的四个女主角,一个专栏作家,一个公关经理,一个律师,一个画廊经理。你可以看到一个都市白领有很多种可能,这些当时中国人不知道的行业也在逐渐发展。
很大程度上,全球资本主义经济体系的运作方式实际上鼓励我们模仿白人,特别是欧美发达国家的白人。
按照美国社会学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当代世界只有一个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它由核心、半边缘和边缘三个不同的层次构成,三者相互联系,在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中占据着不同的位置。核心国家是白人主导的欧美发达国家,它们通过广泛传播符号、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形象来施加影响力,从而成为世界新兴中产阶级的生产中心和吸引力来源。中国人类学家冯文的《唯一的希望:中国独生子女政策下的成年》一书基于她20世纪90年代在中国城市的田野调查,研究中国独生子女父母如何抚养家庭中的独生子女。她发现那些非常有抱负的中国父母希望抚养出全球化时代能够获胜的孩子。 20世纪90年代,中国的城市父母会尽一切努力去提高独生子女的生活水平和教育机会,因为这是改革开放后家庭实现向上阶层流动的唯一希望。
从个别家庭到整个国家,尽快向第一世界靠拢或者实现现代化都是非常重要的目标。我在撰写界面文化“重返90年代”系列文章《洋快餐 | 消费革命的兴起与现代性的想象》时,采访了人类学系严云翔教授关于他对中国麦当劳的研究。他发现,90年代的家长愿意带孩子去麦当劳,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希望孩子能学习西方的生活方式。严老师回忆说,一位带女儿去麦当劳的妈妈在采访中告诉他,她其实并不喜欢洋快餐,认为它非常不符合中国人的饮食习惯,但她觉得吃汉堡和薯条是美国文化的一部分,女儿应该学习,和学英语、学电脑一样重要。她希望女儿不仅学会现代社会需要的技能,还要懂得享受美国的现代食物,这样长大后才能成为一个懂得享受现代生活的成功人士。我想“变白”不仅是中国的潜台词,也是几乎所有第三世界国家经济发展的潜台词。
许璐晴:子仁提到了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的世界体系理论,让我想起了最近小红书上很火的一个现象——很多人会向网友征求外貌审美方面的建议,即所谓的“听劝”。这件事情火遍网络,吸引了很多外国人来到小红书听取中国网友的建议,改造自己的形象。“听劝”最早火起来,是因为一个叫小艾的男生。一开始他的形象很差,在小红书上,很多网友给他提建议,让他调整饮食,有意识搭配,换个发型。一年后,他真的焕然一新,还找到了老婆。这件事情火起来,在网上爆红。有外国人拿着一张A4纸来到小红书,上面写着两个汉字“听劝”,请中国网友对自己的外貌进行点评,改造自己。
这些“白女”大多在本国因长相被欺凌,在中国社交网络上却受到称赞。《请帮我发光:当外国网友去小红书寻求外貌改造》一文中提到,一名乌克兰女孩在本国经常被调侃“长得像男人”、“鼻子大”、“像章鱼哥”,在学校被欺负。她在小红书发文后,小红书网友纷纷对她表示称赞,如“你的长相和风格如果放在我们中国,只会被当成美女女神”,还有人鼓励她“被说像男人,你就变成超级帅哥”。国外的大鼻子在我们眼里就是高鼻子,这种审美上的差异是她意想不到的。越来越多的外国人去小红书获得中国网友的称赞,其中不少来自乌克兰或东欧等较为边缘化的白人国家和地区。
林子仁:这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反向的案例。英国作家罗斯·哈克曼在《情感价值》一书中提到,为了符合做乖女孩的社会纪律,女性需要不断调整和改变真实的自我,以满足他人的期望。这是一种情感劳动。为了说明这一点,她举了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案例——2016 年的密歇根小姐 Angie Quan。她是历史上第一位获得这一称号的亚裔美国人。她参加这次选美比赛最重要的动机是,作为一个在密歇根郊区白人社区长大的华裔女性,她感觉自己非常边缘化,好像自己不属于这里,不够漂亮,所以她希望通过选美比赛来接受自己的长相。当她获得州冠军,即将代表密歇根参加美国小姐选美比赛时,这个消息传到中国,在中国互联网上引起了非常激烈的舆论——很多人认为这个亚裔女性长得丑,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标准。与此同时,密歇根州的美容顾问对Angie Quan的美国国籍提出质疑,即使她赢得了州冠军,但由于她是亚裔,她的外貌也受到了质疑。
这让她陷入了一个很奇怪的悖论——在她血统的发源地中国,人们不接受她的长相;在她成长的美国,美国人同样不接受她。我觉得成为白人的背后有很多陷阱,种族主义陷阱就是其中之一。当东亚女性立志“成为白人女性”时,我们是否正在逃避性别、种族和阶级交叉点的多重劣势?
尹庆禄:子仁提到了关于独生子女的民族志,讲到了千禧年前后中国父母对子女的期望,希望他们像哈佛女孩一样努力考上国外名牌大学,过上非常现代的生活。这让我想起了美国人类学家丽莎·罗森伯格的民族志《欲望中国:新自由主义、性和公共文化的实验》,里面也描述了类似的场景。
和对“白女”的梦想相对照的是,对韩国女性的向往。相比于子琪提到的让人觉得过于开朗的白女风,韩国女性还是保持了某种带有我们东亚特色的阴郁审美风格。韩国女团有一首非常火的歌曲《Ditto》,MV拍摄的是非常怀旧的女高中生在校园里跳舞的场景,可能还会出现一些校园霸凌的场景。它所营造的氛围一方面是韩国女性的审美风格,另一方面似乎更接近从小到大成长的环境和过程——要学习,要穿丑陋的校服,很早起床,剪短头发,每天去上课写作业,这是非常东亚孩子的经历。《Ditto》MV给人一种不同于“白女”的亲切感,伴随着淡淡的失落感——仿佛无论我们怎么努力,没有一点阴郁的氛围,我们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开朗的“白女”。
林子仁:这背后是东亚文化意识的提升,或者说东亚特别是韩国的文化软实力在增强,从而能够把自己的审美输出到其他国家。十几年前、二十年前,欧美流行文化占据主导地位,为我们塑造了当时刻板的审美样本,但现在韩流不仅在东亚所向披靡,甚至可以逆袭到美欧,有能力塑造出他们心中理想女性的一定典范。
03 理想女模为何不断变化?
林子仁:从“时尚大妈”到“江浙沪独生女”再到“白领女孩”,女性为何总想成为别人?女性角色榜样的转变,是否意味着女性在自我实现过程中面临更多矛盾?
潘文洁:我觉得女性榜样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在大众文化中很难找到一个能与自己相匹配的人物形象。比如小时候看动画片,男孩子可能会看奥特曼、各种超级英雄或者冒险故事,能将自己与踏上冒险旅程的男主角相匹配。但很难找到这样的女主角。比如玩《三国杀》这款游戏时,如果问你喜欢哪个英雄,作为一个女孩,喜欢貂蝉或者孙尚香其实是很边缘的。当满街的小女孩都在唱《冰雪奇缘》主题曲《Let It Go》的时候,其实是因为她们没有更多其他的榜样可以选择。
如果你想在江浙沪当独生女或“白领”,这就涉及到出身的问题——你必须生在他们里面,而不是经过奋斗成为他们。在中国历史上,魏晋南北朝是阶级分化最严重的时代,通过科举或军功很难获得更高的人生地位。在世家大族统治的背景下,通婚要看对方出生在哪个家族、哪个家庭,如果不平等,对方就不会好好看你。当阶级分化非常严重的时候,人们会更加强调自己的出身。
但性别也很重要。《奇点》典型的男主形象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通过奋斗改变命运,赢得众多白富美女性的青睐。晋江最常见的就是《霸道总裁爱上我》,设定霸道总裁帮助女性实现爱情的圆满和阶层的提升,但这种情况近年来在不断改变,大家似乎意识到爱情的神话已经破灭。日本学者河野慎太郎在《格斗公主·打工妹》一书中提到,以前我们会讨论要不要当家庭主妇,家庭主妇是否自由,但随着现在男性打工者的没落,我们逐渐成为独立的自我,越来越少的女性希望“霸道总裁爱上我”,而是希望我是独生子女或者江浙沪的“白领女孩”。
尹庆璐:对于女性来说,虽然我们似乎有一些形象可以选择,但首先她们要非常漂亮或者时尚,才能成为一个理想女性形象的标准。女性对于这种美的标准和单一的理想形象,可能也会有一些矛盾的心理挣扎。回到“白领女性”,它和“时尚大妈”或者“江浙沪独生女”不一样,一方面大家对它有些反感,觉得这个形象很肤浅,这种心态在小红书上就可以看出来;但另一方面,又觉得它挺有意思,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有点不喜欢“白妞”,却又渴望成为“白妞”,这似乎是一种很有趣的女性心态。抖音上有一类短视频,主题是“坐在班级最后一排的学长,看上去很凶,其实很善良”,就很好地体现了这种矛盾。这有点像铃木凉美在《妓女的书架》中引用哲学家鹫田诚一的话,日本高中女生对校服的矛盾感受。虽然她们喜欢穿校服,但要先把校服裙摆剪短再穿:
一方面需要制服来确立自我,但另一方面又需要抵制制服,这种态度的确可以看作是缺乏自信、自我矮化的表现,但同时也蕴含着一种兴奋与激动。
所以,对“贱白女”的向往,似乎和对完全温顺的“江浙沪独女”的向往有所不同,或许和时髦大妈有点相似。最近还有一句流行语“我是一个说fuck很多的人”(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句话里隐含的自尊心)。它们都象征着有点超脱常规的女性形象。有一次录制播客时,一位嘉宾说,自己上中学的时候,喜欢听欧美女声流行音乐,而当时班上大多数人听的都是中文歌。她在她们身上体验到了做“肤浅白女”的快感。这似乎是女性独有的一种心态,通过贬低自己来超越广大群众。
这确实意味着女性在自我实现过程中所面临的矛盾(和限制),而女性擅长的就是超越这种限制,通过绕弯子和向往一个自己可以成为的形象或标签,让生活成为想象的游乐场。矛盾的是,这反过来也表明普通女性的选择是多么的贫乏。她们只能成为自己想象中的梦想,而这些标签仍然把女性放在了“美丽、苗条、时尚”的相对固定的框架里。
这或许也是一种玩世不恭,就像“从质疑白种女性到成为白种女性”一样,这种审美也在无形中加剧了性别刻板印象——几乎所有针对“白种女性”的消费品都是粉嫩嫩的。不过,我还是不想批判这些潮流,最后引用铃木凉美的话:
“品牌也可以成为强大的盟友和生活增强剂......无论是夜总会上班穿的黑色连衣裙,还是派对上华丽的内衣,它都让我逃离不稳定、无聊的生活,开始找到那些时刻的快乐。”
林子仁:我想起了最近在看的意大利作家莫拉·甘奇塔诺的一本书《服务中的美:美是如何奴役和消费女性的》。作者引用了哲学家格奥尔格·齐美尔的观点,他认为女性与时尚的紧密联系始终来自于性别的分离。女性在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都处于弱势地位,因此诞生了一系列对女性的制约。弱者总是有一种回避个体化的倾向,她们会回避客观上依靠自己、承担自己的责任和满足自己的需求,回避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时尚其实为女性提供了一种幸福的组合——一方面是普遍互相模仿的领域,另一方面是一种分离、一种强调、一种个性的私密装饰。
齐美尔认为,在一个女性没有权力的社会里,即使她们很富有,时尚也代表着一种表达权力的可能性,并确保她们拥有在其他地方得不到的创新空间、关注和关怀。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追求时尚是对女性参与社会生活所遭受歧视的一种补偿。
叔本华曾说:“人生就像钟摆,在痛苦和无聊之间摆动。”对于女性来说,人生理想也像钟摆一样,只不过这个钟摆在家庭和社会之间摆动。之所以会造成这样的局面,是因为女性生活在一个并非为她们设计的世界里。无论是在家庭还是在职场,女性都会感到自我受限、难以实现,所以她们需要根据环境的变化不断调整策略,试图在不断的辗转中获得更多实现目标的空间。
女性为什么要成为某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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