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华泰集团科技在哪 横跨三大产业的张秀根因涉嫌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罪被批捕

天津华泰集团科技在哪 横跨三大产业的张秀根因涉嫌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罪被批捕

近日，一则新闻同时轰动房地产圈、汽车圈、金融圈——横跨三大产业的张秀根，因涉嫌“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罪”，被天津滨海新区公安局逮捕。

说起张秀根，很多行业外人士可能都没有听说过他。百度百科对他的简单介绍是房地产公司恒通集团、华泰汽车集团董事长。2019年福布斯全球亿万富豪榜上，他排在第1116位。但在中国汽车行业的最后十年，张秀根一定有一席之地。

早在21世纪初，华泰汽车就通过与现代汽车的合作，推出了多款SUV车型，抓住了中国汽车市场第一波快速发展的红利。当时风头正劲的张秀根在多地当“座上宾”，还凭借整车制造项目撬动了多地的资源和融资援助，但他并没有将获得的资源和资金投入到主业，而是将厂房、土地、设备再次抵押，将钱投入到房地产、金融等领域。

这项“财技”已经进行了十多年，张秀根成功进入亿万富翁榜单，但也留下不少烂摊子。

就从张秀根失联开始说起

时年61岁的张秀根为人比较低调，很少在媒体上露面，但此次却因“失踪”而让张秀根再次成为焦点。

9月13日，ST曙光发布公告称，今年8月中旬以来，公司无法联系到实际控制人张秀根，但与控股股东华泰汽车沟通正常。

“实际控制人失联”闹剧一时引起轰动。就在上述公告发布的同一天，上交所向ST曙光下达监管函，要求其尽快核实未能联系上张秀根的具体原因，以及张秀根目前的具体情况。

在停牌核实、延迟回复之后，ST曙光的回复终于在9月19日到来，其中显示华泰汽车称实际控制人张秀根“身体状况不佳，公司正努力联系其家人核实”。这一说法也得到了张秀根儿子张洪良的认可。

原本以为此事就此落幕，但上述回复发布后不久，上交所又发布一封监管工作函，带来一则“爆炸性”消息。上交所称，近日收到ST曙光第二大股东深圳中能绿启航一号投资企业（有限合伙）举报，称张秀根因涉嫌诈骗罪于2022年8月10日被公安机关逮捕。

经过反复询问，华泰汽车终于在9月20日回复ST曙光承认：经核实，今年7月5日，张秀根因涉嫌“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被天津滨海新区公安局刑事拘留，此后公司一直无法联系上张秀根。今年8月10日，张秀根因上述土地使用权转让问题被移送逮捕。张洪亮也称，自7月5日起就无法联系上张秀根。

至此，失踪的张秀根的下落正式揭晓。不过，对于案件具体情况以及最终的司法判决，ST曙光称，公司尚未得到通知。该案是针对张秀根个人立案调查，相关法律程序仍在进行中。

巧合的是，几乎在张秀根被捕的同时，ST曙光股价开始进入上升通道，成为一只“怪物股”，从8月10日的收盘价3.5元，上涨至9月28日的9.49元，一个半月内，ST曙光市值增长逾1.7倍。

即便在9月13日实际控制人张秀根失联被捕后，ST曙光在二级市场依然被炒到新高，自9月21日复牌至9月28日收盘，ST曙光累计涨幅达25.2%。鉴于此，ST曙光不得不再次停牌接受检查。

对于股价过快上涨，华泰汽车曾回应称，经自查核实，不存在与张秀根失踪事件相关信息泄露。ST曙光也称，按照交易所要求，公司对相关信息知情人买卖股票进行了全面自查，并按规定向交易所提交了内幕信息知情人名单供交易所核查。

张秀根《天津往事》

时间回溯到9年前的2013年初，刚刚把华泰汽车集团总部从北京迁到天津滨海高新区的张秀根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在这里被抓。

在与天津滨海高新区管委会合作协议签约仪式上，张秀根精神抖擞。根据双方签署的协议，华泰汽车将在滨海高新区建设汽车总部及研发生产基地，计划投资86亿元，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中高端自主知识产权汽车品牌。

同时，继内蒙古鄂尔多斯、山东荣成基地后，华泰汽车还在天津建设第三个生产基地，主要生产新能源汽车。

作为地方重点项目，华泰汽车享受到诸多优惠，低价拿地是其中重要一项。

据天津市规划和自然资源局介绍，华泰汽车入驻天津的同年7月，天津恒通（下称“天津恒通”）在天津滨海高新区滨海科技园拿下两块土地。名为“津滨高（卦）2013-9”的地块占地面积12.87万平方米，成交价4.4亿元，单价不到3420元/平方米。另一块名为“津滨高（卦）2013-10”的地块占地面积6万余平方米，成交价2.168亿元，单价仅为3613元/平方米。

天津恒通由华泰汽车100%控股，背后实际控制人为张秀根。

张秀根与天津的“蜜月期”一直持续到2017年，这一年也是华泰汽车最辉煌的一年。当地媒体还记录下了这一年华泰汽车销售的“盛况”——位于高新区的华泰汽车天津基地生产的首款纯电动SUV新圣达菲销量近10万辆，同比增长144%。

数据显示，2015年、2016年华泰汽车销量分别为7.12万辆、7.3万辆，但2017年其销量暴涨81.64%至13.26万辆。其实，早在2017年，华泰汽车的销量数据就令人质疑。2018年1月，华泰汽车公布销量为1316辆，但2017年12月销量为2.1万辆，前后月销量相差16倍之多。多家车企营销人员向记者表示，销量数据造假的可能性较大。

2019年至2020年，第一财经记者多次走访华泰汽车位于天津、江阴等地的制造基地，发现厂房早已闲置。2021年10月，天津滨海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规划和自然资源局出具了一份《闲置土地证明》，其中写明，津滨高（卦）2013-9号地块最早约定开工日期为2013年底，但天津恒通多次推迟工期，导致土地闲置。闲置原因为企业原因，按照规定，该地块国有建设用地使用权将无偿收回。

张秀根因涉嫌“非法转让、倒卖土地使用权”被天津滨海新区公安局刑事拘留，但目前尚不清楚该地块是否为上述土地。华泰汽车供应商投资人王伟（化名）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华泰汽车天津工厂“几乎没造过车”，张秀根不得不频繁抵押土地进行融资。

记者从判决书中了解到，天津恒通于2019年6月将其低价获得的两块地块抵押给兴业银行天津分行，并从后者获得合计11.8亿元的授信额度，目前双方涉案金额逾亿元。

此前，2018年，天津恒通还曾为华泰汽车提供两张土地产权证作为抵押担保。加上其在山东荣成、内蒙古鄂尔多斯的土地抵押担保，以及旗下子公司股权质押担保，华泰汽车从锦州银行融资18.6亿元。而巧妙的是，用于抵押的土地，没有一处办理过抵押登记。

不过，这只能算是张秀根开创的汽车、房地产、金融“机动游戏”中的一次常规操作。

借汽车之名，实则“圈地”？

张秀根是山东人，从事工程建筑行业，积累了第一桶金后，1993年创办了房地产企业包头恒通集团。七年后的2000年，张秀根从一汽集团手中收购了山东荣成汽车厂，正式进军汽车行业。这便是华泰汽车的前身。

此时，“汽车狂人”李书福创办吉利汽车刚好三年，对于民营车企来说，张秀根的进入并不算晚，可以说是“顺利起步”。

成立第五年（2005年），华泰汽车与现代汽车达成协议，拿到了圣达菲在中国的“出生证”。借助现代汽车的品牌背书，华泰汽车迅速成为汽车界的新贵。同年，华泰汽车以6000万元的价格在鄂尔多斯拿下6000余亩土地，建立汽车生产基地。当地政府还“配套”了两座煤矿和10亿元政府贷款。

当时华泰汽车承诺，2015年上述生产基地将达到30万辆产能、年产值600亿元。但据鄂尔多斯市经信委披露的信息，华泰汽车鄂尔多斯基地2017年产量为1.76万辆，产值13.5亿元，华泰汽车的承诺全部落空。

而且与天津的故事类似，华泰汽车在鄂尔多斯低价拿下土地后并未充分开发。2019年，当地政府为了收回6000亩土地，将华泰汽车告上法庭，最终60.3031公顷国有土地被查封。2021年9月，部分土地被划归国家所有。

未开发的土地不断为华泰汽车提供“造血”能力，据企查查数据显示，华泰汽车历史土地抵押共计6笔，其中大部分是在2012年左右取得的，抵押次数最多的一次发生在2015年，抵押人均为北京银行。

张秀根最早创立的包头恒通集团，历史上曾42次抵押手上的土地，累计抵押金额达164.6亿元，抵押对象多为天津银行、包商银行、锦州银行等。

或许是为了获得更好的融资，张秀根频繁入股地方银行，其中包括北京银行、内蒙古银行、威海市商业银行、锦州银行、包商银行等公司。

在抵押土地的同时，华泰汽车也在通过股权质押获得更多融资。企查查数据显示，华泰汽车过去14次、目前5次进行股权质押，且质押方多为上述地方银行。

正处于快速扩张期的华泰汽车，2017年初也曾拟收购公告张秀根失联的上市公司ST曙光股份。经测算，华泰汽车收购曙光股份19.77%的股权，共需花费31亿元。

但随着2018年以后销量逐年下滑，华泰汽车的“耍花招”开始失效。当时对曙光股份的多次推迟收购，已然显示华泰汽车的资金困难。而且，在曙光股份转让后不久，华泰汽车就将手中73%的股份质押用于融资。

根据《华泰汽车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公司债券年度报告（2018年）》，华泰汽车旗下天津华泰、鄂尔多斯华泰、华德、荣成华泰、天津恒通、曙光股份等子公司的全部股权已100%质押给银行。

华泰“楼要塌了”

在一位了解张秀根的华泰汽车前供应商眼中，张秀根从来没有认真造车，汽车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融资的工具。他把华泰汽车的商业模式比喻为“十个罐子九个盖子”，即用项目不断融到资金、做周转。

他说，“十个罐子九个有盖子”的风险在于，如果一个或几个项目出现问题，资金就会被套牢，无法循环，公司将面临血本无归的境地。2017年以后，中国汽车市场进入微增甚至负增长阶段，房地产市场也出现下滑，从多个维度加大了其经营和资金压力。

对于没有“汽车梦”的张秀根来说，有朝一日陨落似乎是必然的。公开信息显示，华泰汽车的资金链问题早已显现，其子公司内蒙古欧意德发动机有限公司2017年多次被法院列为失信企业，2018年年底，天津恒通也被列为失信企业。

2019年危机爆发，三大基地全面停工、员工工资被拖欠、供应商货款被拖欠、债务违约、股权被冻结……负面信息不断涌现。2019年10月，一份银行内部邮件泄露，称猎豹汽车、众泰汽车、华泰汽车、力帆汽车四家汽车企业将在年底进入破产程序。一位前华泰汽车员工告诉记者，2019年公司员工流失非常严重，他的同事几乎全部离职。

2019年，江阴高新区管委会一位相关负责人曾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我们本来抱有良好的愿望，希望公司在这里能够好好发展，但没想到（在华泰汽车旗下）会是这样，幸亏我们反应快，否则损失会更大。”

2021年，华泰汽车因无力清偿债务，曾两次被申请破产重整，但最终申请人撤回了申请。据企查查信息显示，张秀根本人曾3次被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因关联公司未履行法定义务被限制高消费29次，因人员自身未履行法定义务被限制高消费15次。

根据北京金融资产交易所发布的《华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及其关联企业17项债权资产营销公告》显示，截至2021年12月31日，华泰汽车尚有70项未清偿债务，本金余额235.77亿元。

根据此前公告，截至2019年3月底，华泰汽车净资产仅约171亿元，看来华泰汽车早已资不抵债了。

华泰汽车债务危机也将多家地方银行拖入泥潭。据裁判文书网的一起锦州银行与华泰汽车金融借款合同纠纷案件显示，2019年，仅锦州银行解放路支行与华泰汽车的借款金额就超过18亿元。当年，锦州银行净亏损近10亿元。2021年，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正式宣告包商银行破产。

如今张秀根被拘，看似为华泰汽车荒野成长的历程画上了句号，但如何避免下一个“张秀根”的诞生，或许才是真正值得反思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