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镍产头把交椅,中国为何坐不住?
2024-05-21 15:06:52发布 浏览111次 信息编号:72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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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镍产头把交椅,中国为何坐不住?
图片@中国
正文 |Blue , 作者 |谢媛
一架老式的六座飞机飞过热带雨林,发出痛苦的颤抖和噪音。
船上有几名来自温州的中国人,此行的目的是视察印尼的红土镍矿。镍是不锈钢生产中的核心原料之一,在不锈钢的高温腐蚀中起着重要作用。这群人是中国最大的不锈钢制造企业青山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
那一年,中国投资4万亿元,开启了大规模基础设施时代,水泥和钢铁成为基础设施疯狂的口粮。青山集团还在印尼收购了47,000公顷的红土镍矿开采权。
在随后的日子里,青山集团乘风破浪,成长为全球最大的不锈钢和镍生产商。
2023年,青山集团宣布将进军电动汽车电池行业。15年前在丛林上空的冒险,犹如时代洪流中的一波澎湃,最后变成了滔天巨浪。
有分析人士调侃:大车企和大油企的联盟已经持续了百年,现在马斯克颠覆了行业格局,大车企都想去电池行业寻找新的盟友,但走到哪里,都会发现中国企业插上了旗帜。
有研究指出,在动力电池上游产业链中,只有镍是环节,中国过去几年花费超过100亿美元创造的先发优势将花费900亿美元才能跟上。
从过去被矿业巨头考虑的印尼矿区和酸浸工艺开始,中国金属企业在五年内就坐上了世界镍产量的头把交椅。中国企业的崛起和印尼的镍产量是一片商业版的荒地。
在这片季风丛林中,一个关于资源和财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它与一场全球性的新技术革命深深交织在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碰撞接踵而至。
一个被特斯拉改变命运的国家
印尼一直被公认为世界主要镍生产国,但直到2017年才逐渐成为镍的主要生产国。这是时代给这个贫穷的东南亚群岛国家的最大礼物。
在电动汽车热潮之前,世界上超过70%的镍用于电镀、不锈钢和其他合金。镍矿的初始品位分为高品位硫化镍矿和低品位红土镍矿。
过去,只有硫化镍矿石可以加工成半成品高冰期镍,然后制成纯镍(电解镍)或硫酸镍。红土镍矿多用于生产镍铁合金,用于不锈钢的制造过程。
在各种颜色的镍产品中,金属含量最低为99.8%的1类镍,因其纯度高、工业下游用途广泛,一直最受买家欢迎。用于生产一级镍的硫化镍矿的主要供应国是俄罗斯、法属新喀里多尼亚和加拿大,主要的一级镍冶炼和生产国是日本、俄罗斯、澳大利亚和加拿大。
虽然这两个排名的内容不同,但本质是一样的:俄罗斯和加拿大本身就是工业强国。日本是俄罗斯和东南亚矿产在中国大陆以外最方便的运输中转站,而法属新喀里多尼亚太小,基础设施太薄弱,因此将原矿运输到其西部邻国澳大利亚进行粗加工再转运是最经济的选择。
印尼的镍矿以红土镍矿为主,虽然总量较大,但相应难以开采和冶炼成高纯镍产品。因此,它一直只占世界供应量的一小部分。
如果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和他的特斯拉(Tesla)没有崛起,那么在可预见的未来,镍行业的过去将继续下去。然而,电动汽车革命彻底改变了世界能源经济的版图,镍行业的供需格局彻底颠倒过来。
一个等待被喂养的市场
电动汽车节能电池中最昂贵的部分是阴极()。 阴极原料的9%是镍,一定不是一级镍。
马斯克在 2020 年特斯拉的财报电话会议上公开呼吁该行业“开采更多的镍”。据一位分析师称,到2030年代,全球镍需求将达到平均每年380万至470万吨,到2050年代将达到每年600万至900万吨。
曾经供应全球镍金属约6%的俄罗斯,长期以来一直是世界领先的镍强国,2022年之前,全球一流镍的17%将由俄罗斯诺里尔斯克镍业公司( )生产,难以扩大生产。
据分析人士称,即使日本、俄罗斯、加拿大、巴西等主要镍公司所在的国家在马斯克的呼吁下立即通过新矿山和新工厂项目,至少需要18-24个月才能生产出足够的产量来满足当时的需求缺口。更何况立马启动一个项目基本是不可能的,勘探、制造或改造冶炼设备,建设新的配套基础设施,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
目前世界镍产量与年单位产量的国别比率示意图
除了耗时之外,技术和社会限制也阻碍了过去镍产量的增加。
这
镍的制备和冶炼分为“火法”和“湿法”两大类。白话说来,有两大类:“直接冶炼”和“浸酸萃取”。过去,一流镍的主要供应商受益于矿石的高纯度和品位,直接熔炼和少量酸浸处理的产量可以满足市场需求。
新需求出现后,大公司并非没有考虑从红土镍矿中冶炼原生镍的“湿法工艺”,这在过去是不被重视的。但在权衡利弊之后,几乎所有尝试过的人都放弃了这条路:技术不是太难,但操作太麻烦了。
“湿法工艺”中最有效的高温高压酸浸(HPAL)方法从镍含量低的原材料中提取所需纯度的镍。但高压酸浸法能耗较高,渣废液储存和排放对环境的负面影响较大。
以高纯矿石冶炼的常规一级镍的单位碳排放量为每吨二氧化碳18吨,而高压酸浸的单位碳排放量为每吨二氧化碳70吨。在碳减排成为时代趋势的时代,指望加拿大和日本公司推出碳排放量几乎是现有技术四倍的新项目是不现实的。
如果只是环保的负面影响,说起来容易,但高压酸浸法需要在极端的化学反应条件下运行,对关键设备的制造质量有更高的要求,高温高压、耐磨、耐酸腐蚀的性能指标也更加严格。钯钛合金制成的高压反应釜、控制阀、闪蒸阀等关键设备和部件应按项目标准进行专门设计和定制,供货周期往往在14-18个月左右。
该设备不仅制造困难且速度慢,而且在投入生产后还需要频繁停机。为了工业安全,高压反应釜、控制阀等设备需要完全关闭并定期停产进行维护。因此,如果“湿”镍冶炼项目想要保持生产速度,最好拥有多条生产线,并定期安排施工周期,以确保连续运行。在这样的状态下,生产设施的容错率低,总会有关键设备在维护中闲置,经济效益会难看。
可能有些人做生意缺乏道德,但很少有人做生意缓慢且难以恢复到原来的成本。印尼的红土镍矿主要有镍储量,过去处于镍工业的边缘。
印尼在镍行业的速度
随着电动汽车需求的激增,即使是以前被行业领导者视为鸡肋的生产方法和原材料,在吸引新人方面也变得很有价值。自2017年以来,中国企业大力投资印尼HPAL项目,五年内开创了世界镍行业新局面。
印尼、青山、华友钴业等项目的成功,基本复制和提升了2012年由中冶集团投产的巴布亚新几内亚瑞木镍钴项目的成功经验。这是全球首个能够按时返工、盈利的HPAL镍冶炼项目。之所以
能赚钱,是因为中冶集团以新思路、新视角对待整个镍行业和HPAL工艺:不求惊天动地的革命性技术进步,小修小修,循序渐进的小创新可以积累,工艺也可以被替换。
中冶集团的“过程分散控制”思想将镍冶炼的生产操作分散化,但管理是集中的。生产设备充分分散,所有主要设备的运行状态、故障状态和工艺参数都在一个控制系统上进行管理。这样缩短了维护工序,生产的速度和规模自然可以提高。
此外,印尼大部分中资大型镍冶炼厂都是在中国基础设施建设浪潮中崛起的不锈钢和有色合金厂。过去,在制造不锈钢时,必须将红土镍矿石制成“镍生铁”合金,然后用于制造不锈钢。现在该工艺的前半部分与HPAL工艺相连,也可以制造高纯度镍。中国企业有效克服了HPAL工艺经济效率的缺点。
从
2005年至2019年,印尼采矿业的外国直接投资规模变化如下:日本为深蓝色,韩国为浅蓝色,中国为绿色,阿联酋为红色,法国为黄色,荷兰为紫色,英国为黑色
无独有偶,印尼政府发展经济的压力和中国冶金企业追求业绩的动机,此时不谋而合。
佐科·维多多(Joko ),也被称为佐科威,自2014年以来一直担任印度尼西亚总统,从他的就职任期到2022年底,印度尼西亚在他的统治下不会遵循纯粹的开放经济模式。
他任职期间的“佐科经济学”()对许多中国人来说都很熟悉:大力扩大中央政府在地方层面的经济实力,启动高铁和新首都等大型基础设施项目,从控制原材料出口开始刺激外资在当地建厂,并利用各种中央权力压制地方反弹,为外商投资服务。
在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对中国公司来说是天作之合。
尽管印尼政府在2009年出台《资源法》后,在2020年不止一次禁止镍矿出口,但迫使外国投资在当地建设冶炼厂项目和配套基础设施。然而,中国企业在合作中从不马虎:大项目意味着规模效应,这意味着HPAL工艺的经济效率缺陷将得到相当的弥补,中国资本已成为印尼经济版图上无法摆脱、难以阻碍的关键。这种一拍两得的生意,就是天宇不吃,反而吃亏。
在印度尼西亚东部的苏拉威西岛和哈马黑拉的镍矿区,中国矿业公司建造了炼油厂、冶炼厂、冶金学校,甚至镍博物馆。还修建了配套的高速公路和火力发电站。仅在2022年,中国企业就在这两个岛屿上投资了32亿美元,过去十年的总投资额为142亿美元。
变化图表
2012年至2022年印尼平均年度外商直接投资
得益于中国的投资,印尼的镍冶炼厂数量从2018年的15家跃升至2023年4月的62家,为9家主要制造商提供动力电池用镍,占全球电动汽车产量的40%。2022年,印尼镍产量同比增长48%,达到158万吨。2023年前三个月同比增长41%。
外国分析人士惊叹于中国在印尼速度的复苏:“无论是环境影响评估、可行性评估、建设还是调试,中资项目开发的每一步都在以创纪录的速度推进。我很好奇,在印度尼西亚这样一个地震频发的国家,陆上储存高污染强酸性废液的可行性评估。”
当然,中国镍在印尼的扩张并非完全不受阻碍。自 2020 年代以来,各种工业事故、劳资纠纷和自然环境恶化的谣言在多家中资工厂的所在地屡见不鲜。然而,在同一时期,中国投资的镍厂集中的苏拉威西工业园提供了38,000个直接就业机会和30,000个新的当地小企业,为园区提供了各种配套服务。
中国模式与旧模式的对比是显着的。世界两大矿业巨头日本住友金属公司和巴西淡水河谷在印度尼西亚的联合项目,直到2021年才连续六年无法扩大规模,没有当地投诉。按照巴西方面的意图,该项目无法扩大,最大的障碍是废物存放在哪里,污染处理费用由谁承担。
2022年4月,住友和淡水河谷结束了在印尼的合作,淡水河谷立即向华友钴业寻求合作。在日巴公司宣布分手两天后,巴西公司立即与中国公司签订了意向书。
人不如天,危机来了
印尼和中国的镍公司可能拥有光明的未来,但对未来的预期并不总是决策的最佳基础。我一直想从胜利走向下一场胜利,我总是落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2022年,LME镍交易被“做空”,随后停牌。 就是最好的证明。
2019年秋季,市场普遍看跌镍价。全球第一镍企业青山集团利用信息缺口,在印尼政府2020年公开宣布禁止镍矿出口之前,提前在世界市场上大量买入镍股,撤出流通的镍股,通过“做空”其他贸易商,在三个月内将全球镍价拉高60%。
2021年底,世界镍价升至每吨21,000美元。青山集团认为其产能将提升到将大大扩大现货交易基本面并影响镍价下跌的程度,因此在2022年春季做空约20万吨镍,以对冲风险和套利。
在其他时候,这是正常的期货操作。然而,2022年春季东欧的武装冲突彻底推翻了青山集团的算计。工业国家之间的战争本身会提高全球所有商品的价格,再加上制裁,俄罗斯的诺里尔斯克镍工业实际上退出了世界市场,镍价飙升。
这一次,青山集团成为了“被迫做空”的对象,因为空头必须回购才能平仓,而回购价格高于卖出时的价格,必然会有巨大的损失,而回购越多,商品期货价格就会涨得越多,市场上交易者必须给予的保证金也会上升。
最终,这场“空头挤压”危机被青山集团成功克服,无非是拒绝高价平仓,同时以镍厂和印尼老板的个人财富为抵押做出让步。当镍价下跌时,青山不必遭受巨大损失,其他交易员完成交易。
这场危机最终导致伦敦金属交易所(LME)从2022年3月8日起停止镍交易一周,并为青山提供缓冲,成为最大的输家:其信誉直线下降,交易员要么退出,要么因怀疑作为交易机构的中立性而起诉。此前,全球超过一半的镍产量以LME价格出售,此后,只有不到25%的镍贸易商在合约中使用LME价格。
现在,随着中国企业在印尼站稳脚跟,镍产量有望继续扩大,从而压低供应侧的镍价。自2023年以来,全球经济波动和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压低了需求方面的镍价。如果不建很多房子,买很多电动汽车,中国企业提炼的镍价格就不会涨。
中资镍企的起起落落,是“人不如天,其实人不好”思想的最好注脚:电动汽车革命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喜悦,“空头挤压”危机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担忧。然而,这些“惊喜”都是征兆,只看企业决策者能不能看对。
青山集团在2022年将陷入“空头挤压”危机,但其实市场太过妖魔,外资多头恶意挤仓也不错。自 2021 年秋季以来,许多国家政府多次预测 2022 年春季东欧的武装冲突,商品期货市场已经开始动荡。
在这种背景下,当时全世界的商业媒体和分析机构都惊呆了:被公认为世界一流精明的青山老板,怎么会睁着眼睛跳进坑里这么奇怪的事情。
不难想象为什么,但它在商业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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