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宰杀坐骑，波隆称多斯拉克人爱马肉，提利昂表示自己不像多斯拉克人

提利昂宰杀坐骑，波隆称多斯拉克人爱马肉，提利昂表示自己不像多斯拉克人

第31章提利昂

提利昂·兰尼斯特站在寒冷的黎明中，看着奇根屠杀他的坐骑，暗中加重了史塔克家族欠他的债务。佣兵用剥皮刀剖开马腹，尸体立刻冒出蒸汽。他双手使用，操作熟练，不浪费一刀。这件事应该快点做，免得山上的影猫闻到血腥味过来。

“今晚我们谁都不会挨饿，”波隆说。他瘦得像骨头，又壮得像骨头。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短短的胡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

“不一定，”提利昂告诉他。 “我对马肉没兴趣，尤其是我自己的马。”

“反正都是肉，”波隆耸耸肩。 “与牛肉和猪肉相比，多斯拉克人更喜欢马肉。”

“你觉得我像多斯拉克人吗？”提利昂冷冷地说。确实，多斯拉克人吃马肉，他们让畸形的动物等死，把它留给跟随卡拉萨的野狗。他们的习俗对他来说并不真正有吸引力。

赤根从马的尸体上切下一小片血淋淋的肉，把它举在空中仔细观察。 “矮个子，要不要先吃一口？”

“这匹母马是我哥哥詹姆在二十三岁命名日时送给我的礼物，”提利昂平淡地说。

“那么，如果你还能活着见到他，就代表我们说声谢谢吧。”赤根微笑着，露出黄牙，然后将那块生肉吞了两口。 “这匹马不错啊。”

“与洋葱一起炒会更好，”波隆建议。

提利昂什么也没说，一瘸一拐地走了。他感觉彻骨的寒冷，双腿酸痛得几乎无法动弹。也许他很幸运，他的母马死了，因为他还得走。每天晚上吃点东西，在又硬又冷的岩石地上小睡一会儿，然后再上路。日复一日，只有天上的神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终结。 “操，”他咕哝道，想起了他挣扎着爬上山回到绑架者身边时发生的事情。 “每个叫斯塔克的人都应该死。”

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前一秒他刚点了晚饭，转眼间全场人都在拔刀了。杰克也正准备拔出武器，胖女房东尖叫道：“大人，请不要在这里使用刀枪。”

提利昂抓住了杰克的手臂，两人都被砍成了碎片。 “杰克，你的礼貌到哪儿去了？我们善良的老板娘不是说过不能用刀枪吗？你还不赶紧动手吗？”他强颜欢笑，心想这在别人眼里肯定是丑陋的。 “斯塔克夫人，我想你一定是弄错了。我与阁下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我以我的名誉发誓——”

“兰尼斯特的荣誉，”她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就举手让整个房间都看到了。 “这个伤疤是他的匕首留下的，他派人用那把刀割断了我儿子的喉咙。”

提利昂只觉得周围人的怒火在升腾，被史塔克女人手上的伤口煽得几乎要冒烟了。 “杀了他。”他身后一个醉酒的妓女说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速度快得让他难以置信。我们是陌生人，刚才还很友好，但现在他们就像嗜血的猎犬一样撕咬着他，索要他的生命。

提利昂提高了声音，试图掩饰声音中的颤抖：“如果斯塔克夫人认为我对某些罪行负有责任，那么我很乐意向她解释。”

这是唯一的办法。试图突破就等于自掘坟墓。十几个男人在史塔克女人的要求下拔出了剑：赫伦堡战士、三个布雷肯，以及两个看起来可以用唾沫杀死他的讨厌的佣兵。 ，还有一群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农民。提利昂会对这些人做什么？杰克的剑术还算不错，但是莫里斯却一点都不好。他是马夫，是厨师，也是照顾起居的随从。他本来就不是为战斗而生的。至于尤伦，无论他怎么想，黑衣兄弟都发誓不再卷入王国的任何纷争。尤伦只会袖手旁观。

果然，当凯特琳·史塔克身边的老骑士喊出“没收他们的武器”时，黑衣兄弟静静地站在一旁。雇佣兵波隆上前，从杰克手中接过剑，搜查了他们所有的匕首。 “非常好。”老人说道。房间里的紧张气氛明显缓解了。 “干得好。”提利昂认出那粗鲁的声音是临冬城的教练，但他已经剃掉了胡子。

胖女房东嘴里吐出一股红色的唾液，哀求凯特琳·史塔克：“别在这里杀他！”

“别在任何地方杀了他，”提利昂建议道。

“夫人，如果你想杀我，就去别的地方吧，别弄得满地都是血，我不想惹上官府的麻烦。”

“我们要带他回临冬城。”她这么说，提利昂心里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他趁着这短暂的时间环顾四周，对情况有了更好的了解。眼前的一切并没有让他绝望。哦，毫无疑问，史塔克女人反应非常灵敏。她先逼他们公开承认师父对父亲的誓言，然后又让他们拔剑相助，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是的，这一招威力很大。然而，她并没有赢得太彻底。据他粗略估计，餐厅里大约有五十人。凯特琳·史塔克只能说服其中的十几个人，其他人则一脸困惑、害怕、冷漠。提利昂注意到弗雷家族只有两人做好了回应的准备，见首领没有任何动作，他们赶紧坐了回去。如果不敢的话，他真想偷笑。

“临冬城，来吧，”他说。这将是一个漫长的旅程。他只是往相反的方向走，有切身体会。没有人能预测这一过程中会发生什么变化。 “不过，如果我不辞而别，我父亲可能会担心我。”他看着主动把房间让给自己的流浪剑客，补充道。 “谁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将会得到重重的奖励。”泰温大人当然不会这样做，提利昂打算等他逃走后想办法弥补。

罗德利克爵士担忧地看着他的女主人。老家伙没有什么高明的主意。 “他的人会和他一起去。”老骑士说道：“请不要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对外宣扬。”

提利昂难以抑制自己的笑声。别嚣张吗？老傻瓜。除非酒店里的所有人都被抓起来，否则他们一走出去，消息就会传开。口袋里揣着金子的流浪武士肯定会赶到凯岩城去报告这个消息，就算他不去，也会有其他人去的。尤伦会把这个消息带到南方，而愚蠢的歌手甚至可能为此写一首民谣。弗雷家族的爪牙将会报答他们的主人，只有天上的众神知道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瓦德·弗雷男爵虽然是奔流城的附庸，但他靠着谨慎行事、始终站在胜利者一边而存活了这么长时间。至少他会派鸟儿去君临传递消息，而且可能还不止这些。

凯特琳·史塔克没有浪费时间。 “我们马上出发，路上需要精力充沛的马匹和必要的食物。你们，史塔克家族永远感激你们。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们护送囚犯前往临冬城，我保证重重悬赏。” ”那些白痴就等着这句话，一听立刻蜂拥而至。提利昂一一看着他们的脸：你们确实会得到回报，他发誓，只是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

他们立即走到外面，在雨中备好马鞍。他们用粗绳子绑住了提利昂的双手，但他并不十分害怕。他打赌他们永远无法护送他回到临冬城。不出一天，就会有人骑马追赶他。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鸟儿们会送来消息，到时候河间地的领主们就会介入，趁机取悦他的父亲。正当提利昂为自己的精打细算而感到自豪时，有人用兜帽遮住了他的眼睛，并将马鞍放在了他的马上。

他们在雨中高速出发，没过多久提利昂就腿酸了，屁股也难受了。尽管凯特琳·史塔克在安全离开旅店后放慢了速度，但这仍然是一段崎岖艰辛的旅程，加上被蒙住眼睛，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他每次转弯都有从马上摔下来的危险。引擎盖里传来的声音很低，所以他不知道周围的人在说什么。细雨浸湿了布料，兜帽紧贴着我的脸。之后呼吸变得困难。粗绳子磨损了他的手腕，随着夜幕的降临，绳子似乎越来越紧。他正要坐下来，在火边取暖，享受刚烤好的鸟，但那个该死的歌手不得不张开他的乌鸦嘴，他可怜地想。这个该死的歌手也在队伍里。 “这是一个值得讲述的故事，这是我的责任，”当他宣布要加入他们，看看这个“奇妙的冒险”会带来什么时，他告诉凯特琳·史塔克。提利昂忍不住暗想：等兰尼斯特骑士追上他们的时候，你就会回来看看这次冒险是否刺激。

当凯特琳·史塔克下令暂时休息时，雨终于停了，黎明透过湿布的缝隙渗入眼中。他被粗暴地从马背上拉下来，解开手腕上的粗绳，并扯下兜帽。当他看到面前那条狭窄的石板路，看到周围越来越陡峭险峻的山地，看到远处地平线上参差不齐的雪峰时，他心中所有的希望顿时烟消云散。 “这是上坡路，”他责备地看着斯塔克夫人，“这是通往东方的路。你说我们要去临冬城！”

凯特琳·史塔克微笑着看着他。 “我说过很多次而且很大声，”她同意道。 “我相信你的朋友会追我们过去的。祝他们一路平安。”

这么多天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很恼火。提利昂一直为自己一生的敏捷而自豪，因为这是天上诸神赐予他的唯一礼物。没想到，这只死过七次的母狼凯特琳·史塔克却如此聪明，竟然会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她发现了这一切，这比他被绑架更让他伤心。

他们只是停下来让马吃草喝水，然后又匆匆赶路。这次他们放走了提利昂，没有再给他戴上兜帽。两天后，绑着他双手的绳子松开了。进入高山之后，根本就不需要对他设防。他们似乎并不害怕他逃跑。他们有什么好害怕的？这里地势崎岖险峻，所谓的路不过是石板路。就算他真的逃了出来，没有食物，一个人能跑多远？暗影山猫会拿他当零食，而居住在山里的氏族部落更是亡命之徒和盗贼。只有剑才能让他们投降。

即便如此，史塔克家族的女人们还是无情地催促他们上路。早在摘下兜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清楚了此行的目的地。这里的山区是艾林家族的领地，而前首相的遗孀也是塔利家族的人，而且是凯特琳·史塔克的妹妹……也就是说，她对兰尼斯特家族并没有什么好印象。莱莎女士留在君临的那些年，提利昂和她只是熟人，但此刻他实在不想再续前缘了。

抓捕他的人聚集在离山坡不远的一条小溪边。马匹已经喝够了冰冷的山泉，正在啃食岩石缝隙中长出的棕色杂草。杰克和莫里斯可怜兮兮地依偎在一起，莫霍尔拿着长矛站在他们旁边，头上戴着一个圆形的铁盔，看上去就像一个大碗。马里里恩坐在他旁边，给他的木竖琴上油，抱怨潮湿对琴弦不利。

“小姐，我们真的需要休息了。”当提利昂走近时，雇佣骑士威利·沃德正在和凯特琳·史塔克说话。他是河安伯爵夫人的属下。他看上去是个硬汉，冷漠无情，但却是酒店里第一个对凯特琳·史塔克做出回应的人。

“夫人，维里爵士说得对，”罗德利克爵士说道，“这是我们失去的第三匹马——”

“如果我们被兰尼斯特家族追上，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马匹，”她提醒他们。她的脸饱经风霜，憔悴不堪，但她的毅力和决心却没有丝毫减弱。

“在这里不太可能，”提利昂插话道。

“矮人，夫人并没有征求您的意见。”库雷提特骂道。他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胖子，短发，猪脸。他是布雷肯家族的一员，在朱诺斯伯爵麾下担任士兵。提利昂特别努力地记住了这些名字，以便将来感谢他们的礼貌。兰尼斯特家族必须偿还债务。库雷特有一天会知道这句话不是玩笑。他的朋友拉利斯和莫霍尔，善良的威利爵士，还有两名雇佣兵波隆·萨姆和奇根。至于整天弹竖琴、声音又高又甜的马里里恩，他正在努力将“小恶魔”与“跛脚”和“不能走路”押韵，这样他就可以写一首关于它的歌。匈奴小子，他打算给他尝尝特殊的滋味。

“让他说话，”斯塔克夫人命令道。

提利昂·兰尼斯特找到一块石头坐下。 “现在我们的追击者很可能已经到了脖子，并且按照你的谎言一直沿着国王大道追击他们……当然，这是假设有真正的追击者，事实上，我们不知道是否有。哦，我父亲与这件事无关，毫无疑问我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但我父亲不太爱我，所以我不能说他是否会采取行动。”这并不完全是谎言。泰温·兰尼斯特勋爵并不关心他畸形儿子的生死，但他绝对关心。无法承受家庭荣誉的损失。 “史塔克夫人，这是一个残酷的地方，我相信，直到你到达艾林谷之前，都不会再有追兵，但你每失去一匹马，就会增加别人的负担。更糟糕的是，你甚至可能无法救我一命吧，我年纪小，实力不强，那不是浪费时间吗？”这句话完全正确。提利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被这样折磨下去。能持续多久？

“兰尼斯特，我来这里是为了杀你。”凯特琳·史塔克回答道。

“我不这么认为，”提利昂说。 “如果你真想让我死，只要说一句话，你忠实的朋友就会立即上前取我的命。”他看向库雷基特，但这家伙的聪明程度太低了，听不出其中的讽刺。

“史塔克家族不会利用别人。”

“我也不会。”他道：“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与谋杀你少爷无关。”

“刺客拿着你的匕首。”

提利昂胸中的怒火升腾起来。 “那不是我的事。”他强调道：“你要向我发下多少次誓言，你才会相信？史塔克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都不是傻瓜，会把武器交给普通的小偷。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做这种事。”

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她眼中闪过的怀疑，但她说：“培提尔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为什么熊会在森林里拉屎？”他问道。 “这就是天性，对于小指头这样的人来说，说谎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不要告诉别人，你应该更清楚。”

她靠近他一步，脸色绷紧。 “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尼斯特？”

提利昂抬起头说道：“好吧，夫人，你是怎么被他操的？宫里的每个人都听他说过这句话。”

“根本不是这样的！”凯特琳·史塔克愤怒地说道。

“嘿嘿，你这个小恶魔，真是邪恶到了极点。”马里里恩显然很震惊。

库雷泰特抽出锋利的黑铁短刀。 “夫人，你要是点头，我就割掉这家伙的烂舌头。”当他想到要割掉自己的舌头时，他的猪眼就兴奋地睁大了。

凯特琳·史塔克用提利昂从未见过的残忍表情盯着他。 “培提尔·贝里席曾经爱过我。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他的爱虽然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一个错误，但却是真实而纯粹的，是孩子的爱，不是为了你。为了好玩。他想夺走我的爱。”拉尼斯特，嫁给我吧，你是个无可救药的恶魔。”

“那么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史塔克夫人。小指头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除了他自己。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向我们吹嘘的并不是你纤细的双手。你肿胀的乳房，你迷人的樱桃小嘴，还有你双腿之间的滚烫火焰。”

库雷基特突然抓住了他的一撮头发，将他的头向后拉，露出了他的喉咙。提利昂感觉到刀锋冰凉的吻落在他的下巴上。 “夫人，我给他输点血怎么样？”

“杀了我，真相就会被永远埋葬。”提利昂喘着气说。

“让他说完。”凯特琳·史塔克命令道。

库雷基特不情愿地放开了。

提利昂深吸了一口气。 “按照小指头的说法，我是怎么得到他的匕首的？告诉我。”

“你在乔佛里王子命名日的比武赛上打赌击败了他。”

“那是我哥哥詹姆斯被花骑士刺下马的时候。这就是他的故事，对吗？”

“是的，”她承认。她的眉头闪过一丝疑惑。

“骑兵！”

上方风蚀的山脊上传来尖叫声。休息前，罗德利克爵士派拉利斯爬上去监视。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凯特琳·史塔克率先采取了行动。 “罗德利克爵士，维里爵士，请速上马，做好战斗准备。”她喊道，“把其他马匹牵在后面。莫霍尔，你们负责看守俘虏……”

“给我们武器！”提利昂跳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多一个人就意味着更多力量。”

提利昂看出她知道他是对的，山地氏族并不关心贵族之间的争斗——他们会像互相残杀一样仁慈地杀死史塔克家族或兰尼斯特家族。他们可能会放走凯特琳，因为她还年轻，可以为他们传宗接代。明知如此，她还是犹豫了。

“我听到他们的声音了！”罗德利克爵士喊道。提利昂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十几匹马的马蹄声快速靠近。顿时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有的拔出武器，有的奔向坐骑。

拉利斯跑着跳下山脊，碎片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他气喘吁吁地跳到凯特琳·史塔克面前。他长得很丑，圆锥形头盔下有一头铁锈色的头发。 “我看到二十个，也许二十五个，”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猜他们是白蛇部落或者月人部落，夫人，路上一定有侦察兵……躲藏着观察……他们早就发现了我们。”

罗德利克·凯尔索爵士已经骑上马，手里拿着剑。莫霍尔蹲在一块巨石后面，双手握着铁头长矛，牙缝里夹着一把短刀。 “嘿，辛格，”威利·沃德爵士喊道，“过来帮我穿上盔甲。”马里里恩僵在原地，紧握木竖琴，脸色苍白如牛奶。于是，提利昂的仆人莫里斯跳了起来，上前帮骑士穿上铠甲。

提利昂紧紧抓住凯特琳·史塔克。 “你别无选择，”他告诉她。 “我们三个人，还得浪费第四个人当护卫……现在四个人就足以决定大家的生死了。”

“答应我，之后你会归还武器。”

“你想要我的保证吗？”马蹄声越来越大，提利昂轻笑道：“好吧，有什么问题吗，女士，以兰尼斯特的名誉名义……我向你保证。”

他以为她会朝他吐口水，但她只是说：“把武器给他们”，然后就迅速离开了。罗德利克爵士将杰克的武器（剑和剑鞘）扔回给他，然后掉头投入战斗。莫里斯给自己找了一把弓和一桶箭，跪在路上。他擅长射箭而不是剑术。波隆骑马过来，递给提利昂一把双刃斧。

“我从来没有用过斧子。”这把武器拿在手里感觉陌生又陌生。它的刀柄很短，刀刃极其沉重，前端还有一根可怕的尖刺。

“就像砍柴一样，”波隆一边说，一边从背上的剑鞘中拔出了剑。他吐了口唾沫，飞到奇根和罗德利克爵士身边。威利爵士骑上马加入了他们，摆弄着他的金属罐形头盔，头盔上有一条细细的眼缝，里面插着一根黑色的丝绸羽毛。

“木头不会流血。”提利昂自言自语道。没有了铠甲，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他四处寻找一块石头，最后跑到了马里里恩躲藏的地方。 “靠近一些。”

“离开！”男孩对他尖叫道：“我是歌手，打人杀人与我无关！”

“怎么，你不想冒险吗？”提利昂踢了他一脚，直到他不敢耽搁，乖乖地爬走了。一个心跳之后，敌人骑着马冲了过来。

这场战斗没有传令官、没有旗帜、没有号角、没有鼓声。只听见莫里斯和拉利斯放箭时弓弦的撞击声。转眼间，原住民的铁蹄冲破了黎明，轰鸣作响。到。他们都皮肤黝黑，身材瘦削，穿着坚硬的皮革和不合身的偷来的盔甲，他们的脸隐藏在半盔中。他们戴着手套，携带各种武器，包括旧剑和长矛、锋利的镰刀、狼牙棒、匕首和重锤。走在最前面的人，身穿斑影山猫皮制成的斗篷，手持双手巨剑。

罗德利克爵士喊道：“临冬城万岁！”然后向前冲去。波隆和赤根也从左到右冲了出来，喊着模糊的口号。维里爵士紧随其后，在头上挥舞着一根带刺的流星。 “赫伦堡万岁！赫伦堡万岁！”他哭了。提利昂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跳起来，挥舞斧头，高呼：“凯岩万岁！”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个疯狂的想法，转而蹲得更低。

他听到马匹惊恐的尖叫声和金属碰撞的声音。赤根的剑划开了一个男人的脸。该男子身穿盔甲，但没有戴头盔。波隆如龙卷风般冲入敌阵，左右斩击，像切菜一样将对手打翻。罗德利克爵士径直走向那个身穿暗影山猫皮斗篷的大汉。两匹马互相绕圈，两人就这样来回走着。杰克跳上一匹马，连马鞍都没用就冲进了混乱之中。提利昂看到一支利箭刺穿了山猫斗篷男子的喉咙。他张嘴想要喊叫，却只有鲜血喷涌而出。当罗德利克爵士倒地时，他已经找到了新的对手。

马里里恩突然尖叫起来，用木竖琴捂住头，一匹马跳过了他们藏身的岩石。提利昂见状，连忙站了起来。那人调转马头，举起尖刺大锤，回来对付他们。提利昂双手握着斧头，挥出，重重地击中了冲锋马的喉咙。马匹惨叫着倒在地上，提利昂差点失去了武器。他终于立刻拔出了斧头，踉踉跄跄地闪开了。马里里恩就没那么幸运了。那人和他的马向他扑来，他们又倒在他身上。当歹徒的腿还被马压住时，提利昂滑倒了，用斧头砍了一下，击中了脖子肩胛骨上方的位置。

当他挣扎着拔出斧头时，他听到马里里恩在尸体下面发出呻吟声。 “谁来救救我，”歌手喘着气说，“天上的众神怜悯我，我要失血过多而死了。”

“我相信这是马血，”提利昂说。吟游诗人的双手从死马底下伸出，像五足蜘蛛一样挖进泥里。提利昂用脚后跟抵住那张紧握的手指，听到了令人满意的咔哒声。 “闭上眼睛，假装你已经死了，”他建议这位歌手，然后拔出斧头走开。

此后，战场上的局势变得混乱起来。这个早晨，充满了叫喊声和尖叫声，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世界一片混乱。利箭从他耳边飞过，被石头弹开。他看到波隆被打下马，并继续两手各持一把剑战斗。提利昂在战场边缘徘徊，在岩石中穿梭，偶尔从隐藏在阴影中的地方跳出来砍断过往马匹的腿。他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当地人，杀死了他，并戴上了半盔。头盔太紧了，但只要能提供保护，提利昂就很高兴了。杰克正与前方的敌人搏斗，却被背后刺伤。过了一会儿，提利昂再次发现了库凯特的尸体。猪脸被狼牙棒打成了碎片，但提利昂认出了他手里的匕首，他把它从死者的手指上拔了出来。正当他准备将自己的腰带塞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女人的尖叫声。

凯特琳·史塔克在山壁上被三人包围，其中一人骑马，另外两人步行。她受伤的手握着匕首的姿势很奇怪，但她已经退到了山壁边缘，被三批人围住。把这个贱人留给他们吧，提利昂想，让他们为所欲为，但不知怎的，他采取了行动。在对手注意到之前，他砍伤了一名男子的膝盖后面。沉重的斧刃劈开血肉和骨头，仿佛只不过是腐木。木头在流血，提利昂心不在焉地想，然后第二个人向他走来。提利昂闪开剑锋，挥舞斧头，那人迅速后退……结果凯特琳·史塔克走到他身后，割断了他的喉咙。马上的男子似乎想起别处还有一场更重要的战斗，突然飞快地逃跑了。

提利昂环顾四周。敌人要么被杀，要么逃跑。总之，在他注意到之前，战斗已经结束了。到处都是垂死的马匹和受伤的人，尖叫着、呻吟着。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竟然安全了。他松开手指，斧头“叮”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沾满了鲜血。他相信他们至少已经战斗了半天了，但太阳却丝毫没有移动。

“第一次上战场？”过了一会儿，波隆站在杰克身上，弯腰脱掉靴子问道。这是一双很好的靴子，皮革很厚，涂了油，而且非常柔软。它们很适合泰温公爵的部下。它们比波隆穿的要好得多。

提利昂点点头。 “我父亲会感到自豪，”他说。他的脚抽筋得厉害，几乎无法站立。奇怪的是，刚才的战斗中我并没有感到任何疼痛。

“你需要找个女人，”波隆说道，眨着黑眼睛，把靴子扔进马鞍包里。 “相信我，流血之后，找到女人才是最激动人心的事情。”

闻言，赤根不再寻找强盗的尸体，哼了一声，舔了舔舌头。

提利昂看了一眼正在给罗德利克爵士包扎的史塔克夫人。 “如果她同意，我就会上场，”他说。两个流浪武士大声笑起来，提利昂也跟着笑起来想：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然后他跪在小溪边，用冰冷刺骨的水洗去脸上的血迹。当他一瘸一拐地回来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死人。战斗中死去的土著都是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家伙，他们的坐骑也又瘦又小，肋骨清晰可见。波隆和奇根挑选的剩下的武器并不怎么令人印象深刻，有大锤、棍棒、镰刀……他想到了那个穿着暗影山猫皮斗篷，拿着双手巨剑与罗德利克爵士战斗的大汉。但当他看到男人的身体平躺在石地板上时，却显得一点也不高大。他的斗篷不见了，提利昂发现他的剑刃已经破损，廉价的钢材也生锈了。难怪原住民队丢了九分。

他们这边只有三人阵亡：布莱肯伯爵的两名手下——库雷克特和莫霍尔，以及他自己的保镖杰克。他的拼命冲锋，充分展现了他的愚勇。提利昂心想，直到死的那一天，他都会一直是个傻瓜。

“史塔克夫人，求您立即出发，快点。”威利·沃德爵士一边说道，一边透过头盔上的缝隙仔细地扫视着附近的山脊。 “虽然我们暂时把他们赶走了，但他们不会走多远。”

“维里爵士，我们应该先埋葬死者，”她说。 “他们英勇牺牲，我不能把他们留在这里任由乌鸦和山猫宠坏。”

“这里的土地岩石太多，无法挖掘，”威利爵士说。

“那么我们就搬动石头，建造一座石碑吧。”

“你可以随心所欲地移动它，”波隆告诉她，“但是奇根和我不会这样做。我有比在死者身上堆石头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呼吸。”他环顾四周，看看其他幸存者。 。 “如果今晚你还想活下去，就跟我们走吧。”

“恐怕他是对的，女士，”罗德利克爵士有气无力地说。老骑士在战斗中受伤。他的左臂被深深割伤，脖子也被投出的标枪划伤。现在他的年老已经完全暴露了。 “如果我们留在这里，他们肯定会再次进攻，到时候我们可能就抵挡不住了。”

提利昂可以看到凯特琳脸上的愤怒，但她别无选择。 “那我们就祈求天上的神灵原谅我们吧，我们现在就离开吧。”

现在不缺马了。提利昂把他的马鞍移到了杰克的花斑种马的背上，因为它看起来足够强壮，还能再坚持三四天。他正要上马，就看到拉利斯站了出来，说道：“矮人，把你的匕首给我。”

“让他留着吧。”凯特琳·史塔克从马背上往下看。 “把斧头还给他，如果他再受到攻击，他可能还需要它。”

“谢谢你，我的女士，”提利昂说着，爬上了马。

“别说了，”她突然说道，“我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你了。”还没等他回答，她就走开了。

提利昂调整了偷来的头盔，从波隆手中夺走了斧头。他记得在这趟旅程开始时，他的双手被绑着，还戴着兜帽。现在他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即使斯塔克夫人不信任他也没关系，只要他能保住斧子，他就有信心在这场比赛中击败对手。

威利·沃德带头，波隆负责后方，史塔克夫人安全地骑在中间，罗德利克爵士如影随形地跟在她后面。一路上，马里里恩一直用怨恨的眼神回头看着他。他的几根肋骨、木竖琴、弹奏用的四根手指都断了，但他也不是完全倒霉：他得到了一件漂亮的暗影山猫皮斗篷，厚厚的黑色皮毛上点缀着白色的丝线。他默默地蜷缩在斗篷里，很少合上嘴。

走了不到半里，他们就听到了身后暗影山猫的低吼声，随后又听到了它们争夺尸体的咆哮声。马里里恩脸色苍白，提利昂骑到他身边。 “‘黑鸟’，”他说，“恰好和‘胆小鬼’押韵。”他踢了马肚子，丢下吟游诗人，跑向罗德利克爵士和凯特琳·史塔克。

她抿起嘴唇，看着他。

“我正在说话的时候被粗鲁地打断了。”提利昂说道：“小指头编造的故事有一个严重的遗漏。史塔克夫人，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向你保证——当我和别人打赌的时候，我只赌我自己的家人。”

第32章艾莉亚

这只单耳黑公猫弓起背，对她发出嘶嘶声。

艾莉亚沿着小路走着，光着脚后跟保持平衡，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深呼吸，慢慢呼气。像影子一样沉默，她告诉自己，像羽毛一样轻盈。公猫看着她走近，眼神里满是警告。

抓住一只猫是很困难的。她的手上布满了尚未愈合的划痕，膝盖上也有瘀青和跌倒留下的伤疤。起初，连厨师的肥肥猫都能躲过她，但西里奥却让她日夜练习。当她双手沾满鲜血来到他面前时，他只道：“你怎么这么慢？小妹妹，快点，遇到敌人，可不只是擦伤而已。”他在她的伤口上涂抹了粘合剂。天气太热了，她咬住嘴唇才不叫出声。然后他告诉她继续抓猫。

红堡里到处都是猫：有在阳光下打瞌睡的懒惰老猫，有冷眼摇尾巴的老鼠猫，有爪子锋利如针的敏捷小猫，还有宫女养的、梳理着头发的猫。一只温顺、听话、肮脏的黑猫，在垃圾堆里闲逛。艾莉亚一一追踪，捡起，骄傲地带回西利欧·佛瑞尔身边……现在只缺了这只长着一只耳朵的黑色小恶魔。 “那家伙才是城堡里真正的国王。”一名身穿金袍的城卫告诉她。 “他不仅老了，不死不休，而且还坏透了。有一次，国王为他的岳父设宴，结果那个黑心混蛋跳到了桌子上，拿了一张桌子。”泰温公爵手里的烤鹌鹑笑​​得很厉害，离那个坏人远点。”

为了抓住它，她跑遍了半个城堡：绕过议长塔两次，穿过内院，进入马厩，走下螺旋楼梯，经过小厨房、养猪场和城卫队的营房。顺着河边的城墙根基，她上了楼梯，在叛徒小道上走来走去，然后下楼，走出一扇门，绕过一口井，进出眼前的各个建筑物。到最后，艾莉亚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现在她终于抓住了。左右都有高墙，前面是没有窗户的大石墙。安静如​​影，她向前滑行，心中重复着，轻如鸿毛。

当她距离它只有三步时，公猫突然冲了出来。艾莉亚先是向左，又是向右，先挡住了右边，又挡住了左边，断绝了它的退路。它再次发出嘶嘶声，试图从她的脚间溜走。像蛇一样快，她想。她伸手抓住它，把它抱在胸前，大声笑起来，让它转圈，让它的爪子撕扯她的皮革上衣。她更快地亲吻了他的双眼，然后在他的爪子伸出来抓她的脸之前退了回来。汤姆向她咆哮并向她吐口水。

“他对那只猫做什么？”

艾莉亚吓了一跳，放开了猫，转身面对声音的来源。公猫瞬间逃跑了。小巷的另一头站着一个金发卷发的女孩，身穿蓝色锦缎，美丽得像个洋娃娃。她旁边是一个胖乎乎的金发小男孩，他的外套胸前绣着一只腾跃的珍珠雄鹿，腰间佩着一把微型剑。弥赛菈公主和托曼王子，艾莉亚心想。陪同他们的还有一位像犁马一样高大的修女，她身后跟着两名兰尼斯特保镖，都是高大的男人。

“小兄弟，你拿那只猫做什么？”弥赛菈语气严厉地又问了一遍，然后对弟弟说道：“你看，他真是个肮脏的弟弟，不是吗？”

“是啊，那个衣服破烂的小兄弟，又脏又臭。”托曼同意了。

他们没有认出我，艾莉亚这才意识到他们甚至不知道我是个女孩。也难怪，她光着脚，脏兮兮的，在城堡里跑来跑去，头发乱糟糟的，皮背心上布满了猫爪痕，棕色的粗布长裤膝盖以下都被割破了。它掉下来了，露出了伤痕累累的脚——抓猫的时候不能穿裙子或丝绸衣服。她连忙低下头，单膝跪下。如果他们不认识她就好了。要是被认出来了，她就会没饭吃地被带走。因为这不仅会让茉丹修女蒙羞，珊莎也会感到羞耻，再也不会和她说话。

胖老尼姑向前走去。 “小兄弟，你怎么来了？你不该在城堡里乱跑的。”

“没办法，这些人我们都赶不走。”一名红袍侍卫说道。 “这和赶老鼠是一样的。”

“小兄弟，你是谁的孩子？”尼姑问道：“告诉我，你怎么了？你是哑巴吗？”

艾莉亚的话哽在喉咙里。如果她大声回答，托曼和弥赛菈就会认出她。

“戈德温，带他来这里，”修女说。个子较高的守卫朝巷子这边走去。

恐慌像巨人的手一样抓住了她的喉咙，艾莉亚知道她的生命就靠它了，所以她没有发出声音。静如水，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就在戈德温伸出手之前，艾莉亚采取了行动。敏捷如蛇。她把重心移到左边，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臂。她绕过他。柔软如丝。当他转身的时候，她已经朝巷子里跑去。像鹿一样快。修女对着她尖叫，艾莉亚从她那像白色大理石柱一样粗的双腿之间滑倒。她站起来，撞见了托曼王子。他“哎哟！”的一声坐了下来。她跳过了他，躲开了第二个守卫，然后就闪开了他们的路，全速逃跑。

她听到呼喊声，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向她逼近。她蹲下身子，滚了过去。红卫兵跌跌撞撞地从她身边走过，差点摔倒。艾莉亚跳了起来，看到头顶上有一扇又高又窄的窗户，比城墙上的射箭洞大不了多少。她跳了起来，抓住窗台，拉起身来，屏住呼吸地挤了进去。像鳗鱼一样滑。当她跳出窗外，落在一个惊讶的洗衣妇面前时，她立即翻身，掸掉身上的灰尘，继续逃跑。她跑出了门，跑过长长的大厅，跑下楼梯，穿过一个隐蔽的庭院，拐过墙角，翻过围墙，挤进一扇又矮又窄的窗户后面，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地窖。什么也看不见。身后的追逐声渐渐安静下来。

艾莉亚几乎无法呼吸，完全迷失了方向。就算他们现在认出了她，她也会认输，但她觉得他们做不到，因为她动作太快了。像鹿一样快。

她在黑暗中蹲在潮湿的石墙上，静静地听着追赶者的声音，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远处滴水的声音。像影子一样沉默，她告诉自己。她想知道她在哪里。刚来到君临的时候，她经常做在城堡里迷路的噩梦。她父亲说红堡比临冬城还要小，但在她的梦里它却很大，就像一个无尽的石头迷宫，而她身后的墙壁似乎在改变形状。她经常发现自己徘徊在阴暗的大厅里，走过褪色的挂毯，走下无尽的螺旋楼梯，在庭院之间和吊桥上，尖叫着却得不到回应。有的房间，红色的墙壁仿佛都在滴着血，她找不到窗户。有时，她能听到父亲的声音，但那声音总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地向声音的来源跑去，那声音还是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黑暗中只剩下艾莉亚一人。

她发现这里也很黑，于是她抬起光着的膝盖，紧紧抱在胸前，颤抖着。她决定在这里默默数一万，然后就可以安全地爬出去，找到回家的路了。

当她数到八十七的时候，她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房间里似乎渐渐亮了起来，周围的事物也慢慢显现出来。黑暗中，无数双巨大而空洞的眼睛饥渴地盯着她。她隐约能看到锯齿状的獠牙影子。她立刻忘记了数到哪里，只敢闭上眼睛，咬着嘴唇，驱走恐惧。当她睁开眼睛再看时，怪物已经消失了。怪物将不复存在。她假装西里奥在黑暗中和她在一起，对她低声说话。依然如水，她告诉自己，坚强如熊，凶猛如狼，然后睁开了眼睛。

怪物依然存在，但恐惧却消失了。

艾莉亚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周围都是头骨，她好奇地摸了摸其中一个，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她的指尖拂过宽大的下巴，感觉很真实。骨头摸起来光滑、冰冷、坚硬。她的手指碰到了一颗牙齿，黑色而锋利，就像一把黑暗制成的匕首，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它死了，”她大声说道，“只是一个头骨，伤不到我。”但不知怎的，怪物似乎知道她在这里。她能感觉到它那双空洞的眼睛透过黑暗看着她，在这个光线昏暗、宽敞高大的房间里，有一种不喜欢她的东西。她避开了头颅，向后退了一步，却遇到了一个更大的头骨。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能感觉到它的牙齿咬进了她的肩膀，仿佛想要咬掉她的肉。艾莉亚转过身，果然，一只尖牙咬住了她的外套。皮革被抓住并撕开了一大片，她拼尽全力地跑。另一个头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最大的怪物。艾莉亚不敢慢慢走。她跳过一排剑脊般高的黑色牙齿，冲进一个又一个饥饿的胃里，然后砰地关上门。

她在黑暗中找到了木门上沉重的铁环，用力一拉。门抵抗了一会儿，才缓缓向内打开。然而，吱吱作响的声音太大了，艾莉亚以为城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她把缝隙打开到自己能钻进去的程度，然后溜进了门后的长廊。

如果说刚才那个充满怪物的房间也算是黑暗的话，那么这个大厅就是七层地狱中最看不见的黑洞了。艾莉亚仍然一动不动，她告诉自己，她已经给了眼睛足够的时间来适应，但除了她刚进来的那扇模糊的灰色轮廓外，她仍然什么也看不见。她伸出手指在脸前晃动，感受着空气的流动，却什么也没有。她失明了。水舞者用他们所有的感官来感知周围的环境，她提醒自己。于是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数一二三，静静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手开始摸索。

在她的左边，她的手指拂过未完工的粗糙石头表面。她沿着墙壁走着，双手在石面上徘徊，迈着小步在黑暗中缓缓前行。每个房间总有一条出口。既然进去了，就必须出去。恐惧比剑更伤人。艾莉亚不能害怕。她似乎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墙壁突然走到了尽头，一股冷气拂过她的脸颊。松散的头发轻轻拍打着她的肌肤。

她听见有声音从下面很远的地方传来。靴子踩在地上的声音，远处谈话的声音。忽明忽暗的火光扫过墙壁，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口黑色的大井旁边，井宽二十英尺，直通地心。弧形的墙壁上镶嵌着大块的石头，当成楼梯，盘旋而下，漆黑一片，就像老奶奶告诉他们的，通往地狱的阶梯。有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从地底深处爬出来……

艾莉亚躺在井边，偷偷地往下看。一股冰冷的黑气扑面而来。在下面很远的地方，她看到了火炬的光芒，像蜡烛的火焰一样小。她能辨认出两个人，他们的影子在墙上纵横交错，有巨人般高大。她听到他们的声音在井边回响。

“……私生子已经找到了。”一个人说道，“其他人迟早会被发现的。要么一两天，要么最迟两周……”

“当他知道真相后，他会做什么？”第二个声音带着流畅的自由贸易城口音。

“只有天上的神知道。”第一个声音说道。艾莉亚看到一缕灰色的烟雾从火炬中升起，像一条蛇一样扭曲着。 “那些白痴想要杀死他的儿子，更糟糕的是，他们会把事情搞砸。他不是最容易对付的人。我警告你，不管我们喜欢与否，狼和狼狮子很快就会在球中打架。”

“太快了，太快了，”那个带着口音的声音抱怨道，“现在发动战争有什么用？我们还没准备好，想办法拖延时间。”

“最好让我暂停时间，你认为我是巫师吗？”

另一个人笑道：“我以为你的能力绝对不亚于巫师。”火焰舔舐着冰冷的空气，高大的影子差点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几秒钟后，那个拿着火把的男人从楼梯上出现了，他的同伴就在他身边。艾莉亚从井边爬了出来，靠在墙上躺了下来。当看到两人到达楼梯顶时，她屏住了呼吸。

“你想让我做什么？”拿着火把的人问道。他身材矮胖，穿着皮革半斗篷。尽管穿着厚重的靴子，他的脚似乎在人行道上无声地滑动。钢盔下是一张伤痕累累的圆脸，留着短短的胡须。他穿着坚硬的皮衣和铠甲，腰间系着一把匕首和一把短剑。艾莉亚发现他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既然一位首相死了，为什么第二位不能死呢？”带着口音、留着黄胡子的男人回答道。 “朋友，你以前没这样跳舞吗？”艾莉亚以前从未见过他，这一点她确信。虽然身体臃肿，但他走起路来却轻飘飘的，重心落在脚后跟上，走起路来就像一个水舞者。他的戒指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它是红金、银的，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甚至虎眼上还带有黄色的纹路。每个手指上都戴着戒指，有的甚至有两个。

“过去和现在没有什么不同，今天的总理也不同了。”脸上有疤痕的男子一边说道，一边带着同伴走进了房间。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艾莉亚告诉自己，像影子一样一动不动。他们被带来的火光弄得眼花缭乱，没有看到她平靠在石头上，距离他们只有几英尺远。

“也许吧。”小胡子男子回答道，他刚刚爬了很长一段路，停下来喘口气。 “但无论如何，我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公主怀孕了，卡奥要等到她的儿子出生后才会出兵。这些野蛮人，以及他们的德行，你也都知道。”

火炬手推了一个东西，艾莉亚听到一声低沉的隆隆声。随后，一块巨大的石板从井口缓缓滑出，在火光的照耀下，变成了鲜红的颜色。房间里轰隆隆的声音，几乎让她尖叫起来。声音平息后，原来井口的地方只剩下一块光滑坚硬的石头，没有任何裂缝。

“如果他不赶紧出兵，恐怕就来不及了。”戴着钢盔的壮汉说道。 “这不再是一场两人的游戏——如果以前可以这样称呼的话。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和莱莎·艾林已经逃脱了我的掌控，据报道，她们是花之骑士写信给高庭敦促他的父亲蓝礼勋爵和洛拉斯爵士打算让劳爱上她，娶她为妻，并立一个新的王后。小的手指……只有天上的神知道那头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让我特别不安的是，他迟早会找到那个混蛋，得到那本书。就目前的情况有了线索，他的妻子绑架了提利昂·兰尼斯特，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口气，而且詹姆对这个小恶魔有着奇怪的感情。 ，塔利你要求我推迟，但我希望你快点。啊。即使是最好的杂技演员也不可能永远让一百个球保持在空中。”

“老朋友，你不仅仅是一个杂耍演员，你还是一个真正的魔术师。我只是请你把戏再表演一会儿。”他们朝艾莉亚来的方向走，穿过满是怪物的房间。

“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到。”拿着火把的人轻声说道：“但是我需要资金和五十只鸟。”

等到他们走远了，她才悄悄跟在后面。沉默如影。

“你想要那么多吗？”眼前的光芒渐渐暗淡，声音也变得微弱。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并不容易……你必须年轻，有文化……如果你年纪大一点……就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不，年纪小的比较安全……善待他们……”

“……如果他们闭嘴的话……”

“……冒险……”

声音消失很久之后，艾莉亚仍然能看到火把的光芒，就像一颗正在冒烟的星星，吸引着她跟上。有两次她几乎迷路了，但她继续前行，两次她都发现自己站在陡峭狭窄的楼梯顶上，火炬的光亮在下面很远的地方。她赶紧追了上去，继续往下走。途中，她踢到了一块石头，绊倒在墙上。她的手指触碰到的是粗糙的泥土，由木头支撑，而不是之前的石头走廊。

她一定爬了很多英​​里。到最后，两人都走了，除了向上，无处可去。她再次摸索，找到了墙壁，然后完全迷失了方向，盲目地向前走，假装娜梅莉亚在黑暗中跟着她。最后，她发现自己陷入了齐膝深的恶臭水中。她希望自己能像西里奥一样在水面上跳舞，并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当艾莉亚走到夜空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发现自己站在下水道与河流相连的出口处。她实在太臭了，干脆当场脱光，把脏衣服扔到河岸上，潜入漆黑的深水中，游到舒服干净，才颤抖着爬上岸。艾莉亚洗衣服的时候，几个人骑车经过河边的小路，不过即使看到那个干瘪的小女孩赤身裸体，在月光下擦洗着破烂的衣服，他们也没有太在意。

她距离城堡有数里之遥，但无论在君临的哪个地方，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高高耸立在伊耿山上的红堡，所以她并不害怕迷路。到了城门口，她的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铁门已经降下，门也上了锁，她只好转向侧门。当她让他们进去的时候，守在门口的金袍侍卫冷笑了一声。 “离开这里，”其中一人说道。 “厨房里没有剩菜。天黑后也不能乞讨。”

“我不是乞丐，”她说。 “我住在这里。”

“我说你赶紧离开这里，还是我得给你挠一下你才明白？”

“我想找到我的父亲。”

两个守卫交换了眼神。 “我也想成为女王。”年轻的说道。

老大皱眉道：“小子，你爸爸是谁？他会抓老鼠吗？”

“他是圣主之手，”艾莉亚告诉他们。

两人哈哈大笑，然后年长的就出拳了，漫不经心，就像人欺负狗一样。艾莉亚在他出手之前就看清了，微微后退了一步，毫发无伤。 “我不是小孩子，”她向他们吐口水，“我是临冬城的艾莉亚·史塔克，如果你们碰我，我父亲就会砍下你们两个的头，挂在枪上。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去总理府问问乔里·凯尔索和维扬·普尔。”她把小手十指紧扣在背后。 “你是要开门，还是要挠耳朵才能明白？”<